半晌,李二陛下沉吟着问道:“听闻,去年太子曾去骊山农庄拜访于你,而你曾给太子做了一首诗余,以之劝诫太子?”
房俊赶紧说道:“陛下言重了,非是劝诫,只是当时情景交融,心有所触,对殿下稍坐勉励而已。”
劝诫与勉励,看似没什么关系,实则内里的含义却是大不相同。
劝诫,那是一种很强硬的态度,而且目的很明确。你房俊凭什么对太子劝诫?你又劝诫了什么?若是异日太子犯了错,是否是你劝诫太子这么做的?
勉励就不一样,这是一个虚化的动词,没有什么目的性,这是一种情绪上的倾向。
久历官场的房俊对于这种看似随意的言辞之间那种暗藏的危机最是敏感,当即将自己摘了出来。
李二陛下双眼微眯,有些诧异的看了一脸云淡风轻的房俊一眼。
这小子真的跟鬼啊,自己这句话本来并无旁的什么意思,可是这小子这么一解释,自己才隐隐察觉自己的话很可能会对房俊照成一种困境。
这就是一个官油子,那里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李二陛下又是欣慰,又是不爽,重重的哼了一声,问道:“汝对太子行事,如何看法?”
那可是太子,我能有什么看法?
就算有,我也不能告诉你,当我傻呀?
“微臣没什么看法。”事关太子,那边涉及到储位之争,这就是一个泥潭,避之都唯恐不及,难道我还会傻乎乎的往里跳?
早就料到房俊的滑不留手,李二陛下并不失望,而是轻蔑的啧啧嘴:“怎么说你好呢?才华肯定是有一些的,但是小小年纪便暮气沉沉,不去学那些少年英雄锐意进取锋芒毕露,偏偏要学那些在官场浸淫多年只知明哲保身的老官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房俊啊,依朕看,这些都是你爹在家里教你的吧?唉!可惜了玄龄在朝政上能力卓绝,天才无出其右,但是在教子这一道,实在是过于腐朽保守。跟你爹学,那么你的成就,怕是仅此而已了。”
看着李二陛下貌似失望的神情,房俊嗤之以鼻。
激将法?
这种拙劣的手法,您也太小瞧人了……
“陛下说的是,微臣本就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只要奉公守法,对陛下无限忠诚,那么即便是在遥远的将来,微臣也可以凭着父亲对这个国家、对陛下做出的微末贡献,安安稳稳的活到老去。这期间若是能凭着运气再多赚一些钱,令生活条件更好一点,那微臣就真的邀天之幸了,此生别无所求。”
房俊一脸真诚,似乎都这样的未来无比憧憬……
油盐不进!
这是李二陛下在恼火的同时,对房俊的评语。
既然如此,那就换个方式……
“太子虽然幼时与你并不亲厚,但是自从那次去骊山农庄拜访你之后,却屡次在朕面前提及,说你是他的良师益友,很是看重这份与你之间的交情。现在太子被烦恼缠身,你就没有想过,要为其说上一句话,替他辩驳一番?”
闻言,房俊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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