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良久,权衡利弊,程咬金终于缓缓颔首,道:“吾会摆出摆出攻击阵势,而后以小股骑兵袭扰右屯卫,发动佯攻,借以试探李勣的反应。可一旦尉迟恭不顾军令袭击吾军后阵,吾会立即撤回春明门外,再不参预此次行动。”
他愿意在山东世家要求之下冒一次险,试探李勣之反应,以之换取山东世家的支持。但绝对不会当真倾巢而出,与右屯卫、右侯卫实打实的打一场,相比于山东世家这座靠山,显然左武卫这个根基更为重要。
如果将左武卫打残了,他程咬金凭什么在以后风波跌宕的朝堂之上立足?
利弊之间,自有取舍,程咬金绝不会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从而做出后患无穷的事情……
张行成很是为难,考虑良久,见程咬金态度坚决,只得妥协:“如此也好,关陇之生死固然重要,但还是比不过英国公的立场。那就请卢国公您妥善安排,吾这就回去禀明一切。”
似程咬金这样的统兵大将、帝国元勋,即便是山东世家也只能予以笼络、加以利用,不能任凭驱策、视如附庸,一旦彼此种下嫌隙进而分道扬镳,便是两败俱伤之局。
所以程咬金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派兵袭扰右屯卫;而山东世家再是不满,也只能适可而止。
待到张行成离去,程咬金召集麾下将校,指派一支两千人的轻骑部队,沿着浐水东岸向南迂回,直至右屯卫侧翼,忽然发动攻势。
左武卫骑兵冒着小雨一路潜行,抵达右屯卫侧翼不足十里之处被其斥候察觉,果断发动突袭,两千轻骑将速度提升至极限,一举杀入右屯卫左翼。右屯卫没料到对面忽然发动攻击,仓促迎战,被冲散一旅兵卒。不过右屯卫久经战阵,虽然变起仓促,但应变极快,后阵的弓弩手结阵上前,远程施射,将左武卫骑兵的冲锋势头压制,而后刀盾手掩护,且战且退。
中军帐内,高侃听着战报,看着舆图,一双眉毛紧紧蹙起。
程咬金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得要逾越右屯卫的防线将驻扎于大云寺附近的关陇残余剿灭?
谁给他的信心,敢于这般无视右屯卫的战力?
“左武卫主力有何动向?”
“正在紧急集结,但目前并无全体冲锋的态势,各军猬集一处,反倒更像是防御阵势。”
“右侯卫那边有何动静?”
“尉迟恭已经下令停止渡河,目前大军驻扎在灞水以东,暂无异常。”
……
原本的对峙局面,急转直下。
一道道消息汇集,高侃沉思半晌,下令道:“命令左翼军队向中军收缩,刀盾手防御、弓弩手辅助,具装铁骑于中军处集结,将所有斥候全部放出,吾要知晓方圆三十里之内任何风吹草动,不得有一丝遗漏!各军随时待命,未有吾之军令,不准许一兵一卒进行反击!”
“喏!”
一道道军令自中军帐下发至各处部队,万余人的军队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各部依令行事,全军收缩,摆出一副防御阵型。
敌人动机不明、当下局势不明、身后尚有一个右侯卫陈兵灞水之左,高侃不敢贸然反击。
与此同时,派人快马加鞭赶赴玄武门外,向房俊禀报此间情况,由房俊定夺是攻是守。
战报刚刚送出,便有斥候飞奔入中军帐,大声道:“启禀将军,尉迟恭驱使右侯卫横渡灞水!”
帐内先是一静,旋即沸反盈天。
“娘咧!欺负人是吧?”
“真以为咱们屯驻于此便是怕了他们?”
“将军,下令吧,咱们立刻反攻,将这两伙狼崽子一举歼灭!”
帐内将校群情激奋、士气暴涨,一个个摩拳擦掌,待要将目中无人的两支军队彻底击溃,维护右屯卫战无不胜的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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