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绿棠,这一箭射的就是萧元慕的肩臂,所以他口中早含着蛇胆解药,防着中毒过深。
就此推测,逃走的“刺客”必定是他的心腹,否则怎么可能如此信任,让他用毒箭射自己?
也许他们早已商定了时辰,剑拔弩张之际,绿棠跟着长公主敬酒,挡住了萧元慕的身子。
事发突然,毒箭射错了人,以萧元慕的暴脾气,怕是要迁怒那位“刺客”箭手了。
前世的萧元慕因她而死,今世她替他挡了一箭,也算还他的旧情。
绿棠又疼又累,额头跳着发疼,只好让素素调了盏止疼催眠的汤药饮下,“我好累,要先睡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
没等丫鬟回答,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随即昏昏睡去。
迷蒙半夜月上中天,夜风微凉吹拂着榻前纱帐。
额间腮边微微发痒,她想用手拂拭,轻轻一动牵引伤口疼痛。血肉连心,她在梦中呻吟了一声。
“别动,是本王。”
萧元慕的声音低沉含悲,他坐在榻前倾身,轻吻着绿棠的脸颊眉心。
“对不起,把你弄伤了。本王不会惩罚射弩的人,这都是本王的罪过。”
他低声呢喃,每个字都热气蒸腾,抵在绿棠耳边吹送,活像毛茸茸的活物,顺着耳垂脖颈,送到心口里去。
“殿下既然知罪,为何还对臣女无礼?”
睡了半夜,麻沸散药性已过,绿棠的肩臂又开始疼了。额头鬓角渗出薄汗,发丝与玉枕都沾湿了一片。
暗夜中偶有蝉鸣犬吠,显得寂静默然。绿棠正要推开萧元慕的身子,耳边却听到一声虎啸。声虽遥远却震天动地,惊得四外声息皆无。
“殿下的老虎?”
绿棠半闭着眼睛,睫毛在月影下如蝴蝶跳动,沁润出几滴泪珠,她既困倦又疼痛,被折磨得泪眼朦胧。
萧元慕又想起宴会上的场景。
文氏一家都请来,本是他提前安排的。预备事情闹起来,便借机扣押文家家眷,提前将绿棠护在府里。
唯一不在计划中的事,就是生辰当天,一向不出宫的小妹萧元真忽然驾到。长公主必然要高位上座,使得原本高台上的两个位次,不得不坐了三个人。
对面廊楼上,扮演假刺客弓弩手的是齐王府郎将张周,乃是万中无一的神射手,座位拥挤些本无妨。
张周曾在齐王府给绿棠敬过酒,知道这位美貌姑娘是自家主公的红颜知己。
约定的剑器舞一响,萧元真忽然拉绿棠同坐。弓弩张开之际,她们还偏要举杯敬酒。开弓没有回头箭,弩箭射出去,没有挽回余地。
“本王的老虎,大概是闻到了你的血气,闹了整整半夜。”
萧元慕的额头抵着她湿冷的发鬓,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颤抖。
“箭钉着你的时候,本王的心都要空了。生怕将你这小疯丫头一箭射死。”
他的身上好烫,连吹出的气息都是暖融融的。绿棠今天失了太多血,连皮肤渗出的汗都是冷的。
“殿下的心不是好好的在这里?”
她呼了一口气,把好手抵在萧元慕的胸前,想要提示他不许无礼。
萧元慕握紧了她的手,像是要把娇弱纤细的手指头烫化了。借着这力道,他不容置疑地将嘴唇印在绿棠的唇上,不许她再开口。
十指连心,指尖的热度迅速烫进了心里,绿棠的心尖微微颤抖,舌尖不由自主地伸出来,给了他干热的唇间半点湿润甘甜。
他的喉结滚动,仿佛吞了下一枚青果,从心口到喉头发出一声闷闷的低喘,那声音如同虎啸。
“甜么?”
绿棠的柔润冰凉的嘴唇抵着他,声音如同蚊鸣。萧元慕禁不起这样的撩拨,如热油煎心,强忍着满心欲火,全身硬得发疼。
“疯丫头,这是本王府邸,暗夜中本王若做出什么禽兽事,你逃得出去么?”
他的话语听起来是威胁绿棠,可语气却好像是在威胁自己。
“殿下将臣女误伤,殿下也知罪,臣女要好好地罚一罚殿下。”绿棠抿着嘴巧笑,眸色倦倦如猫,“臣女要殿下身受烈火焚身、沸水烹心之苦。”
一只柔软的小手环住了萧元慕的脖颈,轻巧湿润的舌尖喂进了他干燥的口中。
此刻,他被饥渴猛虎附身,倾身叼住绿棠的嘴唇,酣畅淋漓如饮甘泉。
红绡软榻中,也响起了低沉虎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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