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见关静秋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气势汹汹对着她家小姐大喊大叫,还指手划脚,不由得去怒从心头起,立刻冲到冀鋆的面前,张开双臂把冀鋆挡在身后。
麦冬见状,马上也把冀忞挡在身后。
麦冬和芍药二人齐齐瞪向关静秋。
芍药冲着关静秋大声喊道,
“喂!关小姐,你喊什么喊?你凭什么说我们家小姐杀了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家小姐杀人了?我也奇了怪了,同样都掉到了井底下,还是你先掉下去的,你出来之后和我们小姐下井之前没有谁看到有人下去。岂不就是你和那个人一起在井底下待过?那人没杀了你,就是你杀了人!我们还没说你是凶手呢,你倒先指责起我们小姐来了,你是不是恶人先告状啊?”
芍药的一番话,逻辑清晰,条理明确,一时间众人心中也都有些各自的思量。
连陈国公陈拙鑫都开始注意到了芍药,顿时觉得这个丫鬟口齿伶俐,头脑清楚,难怪小姐也与众不同。
关清秋冷不防被芍药毫不留情的反击和质问呛得一时间哑口无言,喘息好几口,才怒目看着芍药道,
“谁是恶人?你个丫鬟怎么这么没规矩!你这样的,放在我们侍郎府,早被打死了!”
芍药嗤之以鼻,毫无惧色,
“你还好意思说规矩!我都替你没脸!在人家陈国公府,人家国公爷啥都没说,人家旸旭县主这样的美人儿亲戚也没说啥,人家沺黎县主这样身份的小姐也没说啥,你在这里七儿,八儿的!不够你咋呼的了,咋哪儿都有你呢?你脸盘子咋就那么大呢?咋的?你还想吊死鬼抛媚眼啊?”
众人,“.”
吊死鬼抛媚眼?
啥意思?
本来众人被井底弄上来一个死人,搅得心神俱寒,恨不得早点离开这里,可是一来吓得有些腿软,见别人没动弹,自己也不敢落单。
二来,陈国公没发话,也不敢走。
悄悄离开,不行!
找个借口告辞,谁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给人家添堵。
此刻,见芍药一个小丫鬟,面对这样的状况没有丝毫的胆怯,反而中气十足,大义凛然地训斥关静秋,竟然莫名令众人感到了心安。
冀鋆此刻也感到冀忞紧紧抓握着她的手,逐渐松弛下来。
冀鋆暗想,这在心理学上就叫做转移注意力吧。
记得小时候走夜路,她会和小朋友一边走着一边说着白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一些有趣的或者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个时候如果再说一些恐惧的话题,两个人恐怕都会吓得尖叫着落荒而逃。
果然,有胆子大的小丫鬟给芍药敲边鼓问道,
“芍药姐,啥是吊死鬼抛媚眼啊?”
冀鋆此刻有点提心吊胆,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吊死鬼抛媚眼”啥意思,但是知道芍药用来形容关静秋肯定不好听。
这毕竟在陈国公府,如果真追究起来,芍药作为丫鬟这么口无遮拦恐怕是会受到惩处。
她当然不能让芍药有事情,但是,终究会麻烦一些。
芍药冲小丫鬟挤挤眼睛,神秘兮兮地道,
“这个里面学问很大,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以后慢慢告诉你!”
小丫鬟一头雾水,满脸狐疑地点点头。
此刻,旁边一个丫鬟挤眉弄眼地附在那个小丫鬟的耳旁低语几句,小丫鬟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然后,在她小姐质询的眼神下,她又低低地告诉了她小姐,她小姐也呈现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那个知晓“吊死鬼抛媚眼”内容的小姐又跟身边的小姐低语了几句,接着身边的小姐又与跟前的几位小姐们低低说了几句,紧接着就犹如击鼓传花一般,播撒开去。
很快,在场的小姐乃至跟着的丫鬟们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而且有的丫鬟年龄小,已经忍不住捂着嘴在那儿偷笑。
气氛一时缓和许多。
可以说,除了冀鋆,冀忞和关静秋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而冀家姐妹两个人神情淡然,一个是漠不关心,一个是早就知道的神情。
关静秋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知道芍药说的这个不是什么好话,可是此时她也不能揪着芍药问这个事情。
跟这个丫鬟纠缠,还怎么帮表哥讨公道?
关静秋看看陈拙鑫,陈拙鑫面部无甚表情,但明显能感觉出来心情极为糟糕,关静秋此刻顾不上害怕,她更怕陈拙鑫误会,于是恨恨地道,
“我不可能杀他!”
芍药毫不退让,
“你有什么不可能杀他?大家都是来陈国公府做客,谁都有可能!尤其是你!难不成你认识这个人?还是你跟这个人是亲戚?哦!难怪你左扒拉右拦,不让我们大小姐和国公爷填井,原来是因为井底下有你认识的呀!咦?你既然认识这个人,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井下有人,你还左找借口,右找借口,你跟这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你是不是贼喊捉贼啊!依我看简直是不打自招!欲盖弥彰!”
陈国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射向关静秋。关静秋打了一个机灵。心道不好,陈国公心眼小,记仇了。
在众人心中,陈炳是嫡子,而他是庶子,你已经抢了人家国公爷的位置,又在人家大喜的日子,给人家添堵,实在令人不齿。
陈拙鑫如今位置尴尬,他在虽然有权有势,但是在朝中毕竟不是权势滔天,更加谈不上一手遮天,所以还是比较在意和顾及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