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墙头,晚风摇曳,拂落杏花如雪。
苏绾刚沐浴结束,披散着头发晾干。
她站在廊下问:“你考得怎么样?”
陆安荀:“多亏了你做的香酱薄饼,我在贡院吃好睡好,自然就考得好。”
见他信心满满,苏绾心里就有底了。但见不得他这么得意,还是怼了句:“真的假的?别吹牛。”
“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
“行啊,等你高中了我也跟着沾光。”
陆安荀:“......”
他散漫地摘了朵杏花:“你传信说要见我,有什么事?”
“哦,问点私人的事。”
“什么?”
“陆安荀,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苏绾不打算跟他绕弯子。
陆安荀神色有点不自在,居然连看都不大敢看她。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啊。”
“为何好奇?”
说来话长,苏绾索性搬了张椅子在墙角坐下。
“杜文卿跟我说的,你在江月轩大言不惭说想娶京城第一美人。”
听得此,陆安荀莫名松了口气。
“昂,那又如何?”
莹白月色流泻,在墙角落下一片阴影,刚好将苏绾半边身子罩住,姣好的侧颜映在月色中。
她心情复杂:“宋诗音有什么好的?”
陆安荀嫌弃地反问:“你说呢?”
“......”
苏绾一噎,想起自己的草包名声,确实没资格说这种话。
“我是说......”苏绾道:“宋诗音那种娇滴滴的姑娘,你受得了吗?”
陆安荀不耐烦:“你找我没别的事了?”
“没事了......你真的喜欢宋诗音?”
“那还有假?她模样好,才情好,人人都想娶,我陆安荀当然也要娶最好的。”
苏绾沉默片刻,对他勾了勾手。
陆安荀防备:“做什么?”
“你下来。”
犹豫片刻,陆安荀跳下去。
下一刻,苏绾气呼呼踹他一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做梦去吧!”
“......”
陆安荀不甚在意,瞥了眼苏绾背影莫名其妙。
他转身正欲跃上墙头,又被苏绾喊住。
“陆安荀。”
“还有事?”
苏绾走回来,低声问:“上次在江月轩,你说告诉我个秘密还记得吧?”
陆安荀一拍额头:“差点忘了。”
“这事有点麻烦......”他左右看了看,将苏绾拉进墙角的阴影中蹲下。
“我起初不确定,后来托人去查清楚了,事关你大姐夫萧毅。”
“萧毅?”
“你小声点。”他微微凑近苏绾:“上次我在百香楼作诗吃茶,无意听见萧毅跟人在厢房谈事,其实也不是谈事,而是萧毅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陆安荀你何时这么婆婆妈妈了?能不能痛快一次性说清楚?”
“你大姐夫萧毅看中有夫之妇还搞大了人家肚子那女子丈夫找上门来他威逼利诱对方和离。”陆安荀一摊手:“清楚了?”
“......”清楚是清楚了,苏绾听完很是惊讶。
原来上次在巷子口见到的人果真是他大姐夫萧毅。
默了默,她问:“那女子是自愿还是强迫的?”
陆安荀嗤笑:“若强迫又岂会怀上他的孩子?两人私下苟合了许久。我还得知萧毅想将她纳进府中做妾,让她腹中孩子名正言顺留在萧家。”
苏绾觑他:“你为何打探这么清楚?”
“还不是为了你......大姐姐吗?”陆安荀不大自在地说:“你我平日兄弟相称,你大姐自然也算是我大姐,顺手打听打听罢了。”
苏绾心不在焉点头,兀自琢磨,看样子萧毅与人通奸应该很久了,这事,大姐到底知不知情?
“喂,我说完了,走了啊。”陆安荀打了个哈欠起身:“老子还得再回去补觉。”
说完,他轻飘飘地跃上墙头,悄无声息地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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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结束后,没两天就进入三月。许是大考结束,举子们十年寒窗终得解脱,京城欢声笑语宴饮不断。
外间喧嚣被一墙杏花阻隔,墙内春光烂漫,香气扑鼻。
上回寻的那只野猪,最终还是被苏绾择了个吉日烤了。
桑葚在一旁哼哧哼哧地添柴煽火,烫红的炉膛内叉着只乳猪。炉膛往外延伸根铁杆子,而苏绾着系着件围裙站在铁炉旁摇杆。
烤乳猪是个技术活,得不停翻动。先烤胸、腹,再依次是肘和皮肉,还得以针戳孔将水分排出。既不能烤得太老,也不能过生,焦黄皮脆为佳。
着实把苏绾累得不轻。
苏瑛闻着味儿过来,站在一旁看她忙活,费解地问:“你忙活大半天,就为了吃一口肉,值得吗?”
“你不懂。”苏绾拿刷子将乳猪皮面冒出的油抹去,动作熟练,“这事乐就乐在这里,亲眼看它烤熟、烤焦,烤香,这跟三姐作画是一样一样的。在我们眼里,皆是杰作。”
苏瑛:“......”
“再说了,过两天就是寒食节。”苏绾对她眨眨眼:“几天不能生火,你们就不想吃肉?”
想!怎么不想!
寒食节家家户户闭灶,不准生火做饭,每天只能吃冷食折磨死个人。以前苏瑛傻愣愣地跟着柴氏守规矩,后来发现她这个四妹偷偷开小灶,便也跟着混到了一处。1
总之,在吃食上她四妹很有法子,即便在家家禁火的寒食节,她四妹也能吃香喝辣。
“烤好了,我给大姐也送点过去。”苏绾放下刷子,继续转动杆子。
“对了,有件事想跟二姐商量。”
“什么事?”
苏绾停下,吩咐桑葚:“你别忙了,去院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
桑葚放下火钳,立即起身。
苏绾斟酌片刻,对苏瑛说:“大姐那......可能过得不好。”
她将陆安荀查到的一五一十告诉苏瑛,苏瑛听后面色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