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早上起来,喧闹的都市银装素裹,却是另外一番久违的景致。话说,H市好几年没下这么大的雪了,上一次这么大的雪,还是五年前!
不过,身为医务人员,雪再大也是要上班的。
陈俊来到医院之后,按照医院的排班,在门诊坐诊。接到的第一个患儿,却是一个比较特别的病症。
那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精神极度萎靡,黑眼圈严重,按理说豆蔻年华,本应该是满脸的胶原蛋白,青春逼人的那种,可是,这个女孩子却皮肤显得格外粗糙,气色很差。而且眼神里透露出一种焦灼不安,怎么都坐不住的感觉,似乎身上有虫子在爬,抑或衣服穿多了不合身,不停地扭来扭曲,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模样。
陈俊诧异地看了这个女孩一眼,就问:“小妹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孩子妈妈是一个比较丰润的中年妇女,白白胖胖倒有几分贵妇气质,手腕上一个大金镯子,闻言就递给陈俊一小包药片,十分惭愧地道:“医生,你能帮忙看看这是什么药吗?”
陈俊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只见小纸袋子里是七八片白色药片,顿时一愣,这种药他很熟悉啊,这不就是治疗儿童注意力缺陷综合征的“利他林”吗?
“利他林”,又叫“专注达”,是一种处方药,同时是一种中枢神经系统兴奋剂,跟bingdu成分苯丙胺,有相似化学结构,成分差不多。越吃会越上瘾,剂量也会越来越大,非常危险,一般医生开这种药时都非常谨慎。
“您孩子有多动症?”陈俊问道。
“没有啊!”中年妇女一愣,旋即很紧张地问陈俊,“医生,这个药是治疗多动症的?经常吃是不是副作用挺大的啊?”
陈俊严肃地道:“这个药可不能经常吃,跟duping一样!即便在医院也是有着严格的管控!我们医院的话,属于‘红处方’,必须由医生诊断才能开具,而且是使用特殊病历,并由医生盖章,本人取药、代取都需要出示户口簿才行!”
孩子妈妈顿时吓了一大跳:“我女儿吃了好几个月了!”
“胡闹!”陈俊瞪了这名中年妇女一眼,又看了看那个女孩,心说我怎么就觉着这女孩不对劲呢,原来症结在这里。
“你们从哪里来的药?”陈俊问道。
孩子妈妈犹豫片刻,还是如是说了:“从网上买的。”
“网上买?你们为什么会私自买这个药呢?说实话,私自买这种药应该也是一种犯罪行为,包括卖家也是!”陈俊严肃地说道,随后又补充道,“不过,你们跟我如实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情有可原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向警官说情的。”
因为职业的缘故,陈俊和本地的警官们有过一些接触,关系还颇好。有位警官,还是他的粉丝,有一次抖音直播的时候,还特意来给他捧过场,刷过几个小礼物。
孩子妈妈深深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一五一十地跟陈俊讲了。
原来,她女儿在小学的时候成绩挺好的,一直都是班级第一名。但是,上了初中之后,遇到了更多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再加上年初的时候生过一场病,功课落下了,恢复上课后,自然更加跟不上。
这里的跟不上,是指跟不上班上的那几个尖子生,在一次模拟考中,成绩竟然滑落到了班级前十开外。
这就令这个极其上进且骄傲的天之骄女不能接受了,她很郁闷,她发誓一定要拿下班级第一名的。虽然离中考还远着,但是从现在起,她就要拿下第一名,且一直保持下去,否则,就是对不起自己,就是无能!
为此,这个女孩子每晚回来后,还复习到很晚,有时候都看书看到凌晨一两点。但凡事欲速则不达,过犹不及,她这么拼,晚上睡眠不足,白天精神力就欠佳,在课堂上有好几次打呵欠,还被老师点名批评了。
这就更加增加了这个女孩子的焦虑。恶性循环,学习状态就更加糟糕。
孩子妈妈每晚看见女儿如此拼搏,也想帮帮自己的女儿。毕竟,女儿这么上进,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不像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要父母催着逼着才做作业,才用功学习的。
这名妈妈想起前不久,朋友圈里有同事晒出过什么“聪明药”,说是她儿子吃了,真的变聪明了,成绩直线飙升,于是跟大家分享。实则是炫耀她儿子的考试成绩。
于是这名妈妈也想弄一点所谓的“聪明药”,来给女儿吃吃。
她就向那位朋友打听,然后找到了网上的卖家,先是买了一小瓶,要六百块钱,还挺贵的。但是既然有奇效,贵点就贵点呗。不贵的东西,她还不敢给女儿吃呢。
她女儿也是一个乖乖女,平时讲话都温声软语的,也很听妈妈的话,自己的亲妈递过来的药,怎么会有怀疑呢?吃就吃呗。
接下来,见证奇迹的时刻就到了!
当这个女孩子用温水吞进一片之后,没过多久,果然感觉,精神力好了,注意力也集中了,刷题的效果杠杠的,简直是神清目明,文思如泉涌。之前跟挤牙膏一样,苦苦纠结的一篇作文,居然一蹴而就。之前困扰自己很久的数学题,忽然就变得思路清晰,很快就解了出来。
于是,女孩从此爱上了这种“聪明药”。开始时,是每天晚上吃一片,后来大约十天吧,就变成了每天早晚各一片,再后来,有的时候是一天三片,甚至四片。
因为,吃了就会保持“聪明”状态,不吃的话,就会立即被打回原形。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
以前一片管一天,现在一片只能管几个小时,时间一到,药效过去了,若是不服用,就会浑身难受。
女孩的成绩也确实是一日千里,在班上表现很亮眼,不仅短短时间就挤进了班级前五,甚至有挑战第一名学霸的趋势。
然后,药就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