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觉得顾北弦那双手,像钢铸的一样,坚硬,冰冷,带着浓浓的杀气。
相处二三十年了,头一次见他这么冷酷无情。
顾凛心惊肉跳。
真怕他把自己给掐死了。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掰开顾北弦的手。
可那双手死死箍着他的脖颈,任凭他怎么掰,都纹丝不动。
顾凛被勒得呼吸停滞,透不过气来,脸都憋紫了,想喊也喊不出声。
只能朝他的保镖,投去求救的目光。
奈何他的保镖,被顾北弦的保镖拦住,没法上前。
眼瞅着顾凛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苏婳推开车门走下来,对顾北弦说:“我煲了汤,该好了,我们回家喝汤吧。”
闻言,顾北弦的手略略一松。
顾凛吸进一丝新鲜空气。
苏婳朝他们这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意会,退后。
顾凛的保镖急忙上前,把顾凛从顾北弦的手下救出去。
顾凛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每吸进一口空气,胸腔都会有丝丝的疼。
脖子也被顾北弦掐得酸疼。
大脑因为缺氧,一片空白。
缓过劲来后,顾凛觉得顾北弦很不对劲。
往常他们闹别扭,都只是言语间互相挤兑几句,不会动粗。
可今天,他气势汹汹,像要吃人。
顾凛躲到保镖身后,偷偷打量顾北弦,见他神色淡漠,没有表情,眼神硬而冷。
很陌生。
不像他以往认识的顾北弦,像被个武将魂穿了。
苏婳挽起顾北弦的手臂,“走吧,我们上车。”
手被她温软的手牵住,顾北弦暴躁的情绪缓和了许多。
上车后。
苏婳抬手抚摸他英俊的脸庞,语气温柔,“是不是不舒服?”
顾北弦抿唇不语,眼神微冷,像冬日清冷的湖面。
苏婳把脸贴到他的脸上,“别担心,顾凛不敢怎么着我。我觉得,他刚才那样说,是故意刺激你。他就是条狡猾的泥鳅,泥鳅就是泥鳅,永远成不了大气候。”
顾北弦终于开口,“管他是泥鳅还是黄鳝,惹你就是不行。”
苏婳心里有细微的喜悦。
哪怕他生病了,还是那么在意自己。
又隐隐担忧。
看样子吃药也不是百分之百保险,遇到刺激,他还是会失控。
苏婳环住顾北弦劲挺的腰身,把头埋到他的脖颈里,安抚他的情绪。
另一边。
顾凛也匆忙上了车。
一上车,他就吩咐司机:“快,开车!”
车了开出去老远。
确定安全后。
顾凛摸出手机给顾傲霆打电话,“爸,北弦不是请婚假,是生病了对吧?”
顾傲霆一怔,随即用强硬的语气说:“没有,北弦请的是婚假。去年结婚,他没休,今年补上。”
顾凛无声冷笑,语气却温和,“我听朋友说,在医院见过他。虽然他戴着口罩和墨镜,但是熟人么,还是能认出来的。”
顾傲霆否认道:“那不是北弦,北弦没生病,一定是你朋友认错人了。”
“今天我碰到他了,他情绪忽变,从后面掐住我脖子,力气大得惊人,不像正常人。”
顾傲霆倒吸一口气冷气,“你怎么惹他了?”
“我就随口说了苏婳一句,也没怎么说,他就发飙了,突然掐住我脖子。”
“难怪呢,你说谁都行,就是不能说苏婳。一说苏婳,别说他发飙了,连我都会发飙。”
顾凛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声音却含笑,“您老人家对苏婳可真好。”
“苏婳值得。”
“没事了,您忙吧,爸。”
“好,别胡思乱想,北弦就是请婚假,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回来。”
顾凛挂断电话。
在心里暗骂顾傲霆,死鸭子嘴硬,都这样了,还替顾北弦打掩护。
回到医院。
蔺老爷子躺在床上,疼得时不时地低吟一声。
顾凛走到床边坐下,给他掖掖被子,“听手下人说顾北弦露面了,我开车过去想确认一下。本来看他挺正常的,谁知他忽然暴躁,掐住我的脖子,差点把我掐死。我猜着,他多半是生病了。顾傲霆还嘴硬,非说没有。”
蔺老爷子慢慢地蠕动着两片干涸的嘴唇说:“顾北弦小时候被绑架,受了刺激,病了两年。听你这么说,他多半是旧病复发了。”
顾凛大喜,“我就说吧,顾傲霆还死不承认。”
蔺老爷子抬起没截肢的那只手,慢慢捋着胡须。
捋了半天。
蔺老爷子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这是好事啊。顾北弦犯病,秦野是个粗人,眼下,顾傲霆能用的,就只有你了。”
顾凛嘴角垂下,“我看顾傲霆似乎想培养秦野,去哪都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