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欺负,怎么会欺负呢?”杨九不阴不阳地冲明河笑笑,然后望向肖喻道:“我们只是想和他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肖喻问。
“明人不说暗话,肖小郎君啊,以后呢,你就不要再去小码头卖包子了。”杨九直截了当地说。
杨九的媳妇吴氏点头附和。
这叫商量?
这明明是命令!
在刘婆提醒肖喻小心同行时,他就已经猜出这个同行是杨九夫妇,也知道这两个人分别在小码头和镇子上卖包子,生意算是不错的。
不过他出现以后,他们小码头这边的生意就不行了,他不止一次收到他们忿忿的目光,如今又遭到他们的围堵,他没有惊讶和慌张,而是向前一步,把明河挡在身后。
哪知道明河握着白萝卜又噔噔地跑到他身前。
肖喻小声道:“明河,到后面去。”
明河坚持道:“不要,我要保护小舅舅。”
肖喻哭笑不得,便不再管明河,望向杨九问:“为什么不要再去小码头卖包子了?”
“你影响到我的生意了。”杨九道。
“我怎么影响的?”肖喻一副不懂的样子。
“行人都买你的包子了,没人买我的了!”杨九道。
“没错。”吴氏附和。
“这是行人的原因,和我有什么关系?”肖喻道。
杨九夫妇观察肖喻好几日,还特意打听了他的身世,知道他爹、娘、姐姐、姐夫都死了,家里也没有亲人,一个人带着外甥过日子,长得俊美却不自恋,见人就笑,以为是个好性子,没想到这般牙尖嘴利
他们夫妇大字不识一个,耍赖跋扈可以,讲理不会。
杨九当即提高声音:“你想耍赖是不是?”
肖喻笑道:“耍赖的是你吧。”
“少废话,就问你一句,走不走?”杨九问。
“不走。”肖喻字正腔圆。
“那就怪不得我了!”杨九撸起袖子朝肖喻走。
吴氏见状,赶紧劝说:“小郎君啊,你就别犟了,他打人很疼的,你包子做的好吃,就去别处卖,免得挨一顿打。”
“我打你们!”明河将白萝卜扬起,率先扑向杨九。
“明河!”肖喻伸手拽住明河的后领。
明河向前不得,手里的白萝卜不停地挥舞着
杨九已经走了过来,想要抓住肖喻。
“杨九。”肖喻声音陡冷。
杨九听的心里一颤,动作顿住。
“肖喻!”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紧跟着张五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站到肖喻跟前:“肖喻,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说着他也撸起袖子,准备开干。
他虽然不是那种高大的人,但是个头也不矮,而且肤色偏黑,一看就是干体力活的,吴氏有些害怕地走到杨九跟前,小声道:“当家的,这……”
“我怕他们不成!”杨九横的不得了。
“来啊。”张五要上前。
肖喻伸手挡住张五,道:“你别动,我来。”
“你?”张五表示怀疑。
肖喻点头:“嗯,你帮我看着明河,我说死他!”
说死?
这是个什么死法?
张五很好奇肖喻要怎么做,于是把明河扯到一旁,心想肖喻搞不定的话,那他和肖喻一起打男人,应该也是不吃亏的,于是就拽着明河站到了一旁。
明河嗷嗷叫着:“不许欺负我小舅舅!”
肖喻转头道:“不会的,明河放心。”
明河一下子噤了声。
肖喻重新看向杨九,整个人都凝重起来,问:“杨九,你是准备动粗吗?”
“别乱说,我们可没有动呢。”吴氏道。
“你们向来喜欢对人动粗,不是吗?”肖喻看向杨九。
“那又怎么样?”杨九理直气壮。
“不怕人报复吗?”
“谁敢?”
“我呀。”肖喻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我这个人呀,特别记仇,要是有人把我搞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这年头的人都信鬼神之说,肖喻这样明目张胆地说出来,杨九夫妇莫名的有些害怕,尤其是吴氏,她拽了拽杨九的衣摆。
杨九硬撑出气势与肖喻对峙。
肖喻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要是搞不死呢,我又打不过他,那我就背地里搞死他爹,搞死他娘,搞死他儿子……反正我得出气才行。”
“你敢!”杨九大吼!
张五向前一步。
肖喻拦住张五继续道:“这样不行吗?那我就换个办法。”
吴氏问:“你还要干什么?”
肖喻正色道:“大靖律法第三卷第十五条,无故殴打他人致轻者,杖二十,罚银一两;无故殴打他人致重伤者,杖三十,关押半月,罚银五两;无故殴打他人致亡者,按情况死刑、流放、关押及罚款,杨九、杨夫人,你们要选择哪一种?”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越是没有文化的人,越是敬畏有文化者,何况肖喻是严肃地说出大靖律法。
杨九和吴氏一下呆了。
张五知道肖喻是识字的,没想到肖喻这样厉害。
明河握着大白萝卜,昂着小脸望着小舅舅,感觉小舅舅周身都在发光,他黑溜溜的眼中是满满的崇拜。
肖喻并没有停下来,接着道:“哦对了,我记得你们表舅的外甥的媳妇的弟弟的岳父在衙门担任要职是不是?”
杨九和吴氏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你们以前欺负人,就是靠他啊。”肖喻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对了,大靖律法第五卷第四十五条,官吏诬陷贫民,按从犯论处。”
杨九和吴氏脸色极为难看。
肖喻反问:“杨九,杨夫人,你们还要继续吗?”
杨九没想到教训肖喻,会衍生出这么多的事情。
吴氏扯扯杨九的衣摆,道:“当家的,他是读书人,脑子好使,我们搞不过。”
“那就这么算了?”杨九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