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士良刚刚还说不敢议论宰执相公,此时就抛之脑后,什么丑事都往外倒:“曹相公对自家人可是没得说,太后要封赏亲眷,都被他否了,转头就给自家的亲人加官,其子更是嚣张,放出话去,只要送足了钱财,就没有办不成的事!”</p>try{ggauto();} catch(ex){}
狄进神色严肃起来:“中贵人,这等事可不能乱言!”</p>
“咱家若有虚言,不得有好下场!”</p>
阎士良心头一凛,赶忙摆出一副赌咒发誓的姿态,身体又往前倾了倾,好似推心置腹地道:“不瞒狄三元,咱家也是无可奈何,才说了这些,曹相公近来还在重整机宜司,调走许多禁军精锐呢!”</p>
狄进目光一动:“战前侦知,机宜行事,先帝在各边防重镇设立的,执掌情报工作的部门?”</p>
“正是!”</p>
张耆的水平不及吕夷简,阎士良的涵养更是不如张耆,此时越说越多,语气就有些忿忿:“这几个月来,曹相公大肆抨击我皇城司,说我等无用无能,根本刺探不出辽国的情报,还被辽人谍探在京师兴风作浪,便要重整机宜……这机宜司摆明着与我皇城司打擂啊!”</p>
狄进已经明白,吴景和三位丐首,是被哪一方势力带走的了。</p>
居然是曹利用在皇城司外,另立了一個情报机构,机宜司!</p>
话说皇城司的谍报工作,确实干得一塌糊涂。</p>
一方面,是麾下人员的懈怠,另一方面,也确实是两国国情不同。</p>
辽国作为一个崛起于松漠之间,由契丹族建立的政权,至今依旧是一个带有浓重中古色彩的贵族社会,这种社会结构中,统治集团与被统治的底层民众之间少有交集,谍报人员想要打探到辽国大人物的行踪,靠扮成辽国普通百姓是没用的,至少得接触到那些辽人贵族的奴婢,才有获得情报的渠道,对其进行收买和离间的代价更是极高。</p>
反观宋朝这边,是一个近世社会,阶层之间的隔阂较小,无形中就造成了朝堂间的消息,会通过各种渠道散播到民间之中,比如京师街头就很喜欢议论皇宫里的大事,这在辽国是不可想象的,对于谍细则是如获至宝,打探情报的难度自然降低许多。</p>
所以在谍报的交手中,如果两国付出相同的精力,宋肯定比不过辽,宋这边必须付出数倍的代价,才能和辽打得有来有往,渐渐的皇城司就不乐意了,变得消极怠工起来。</p>
在国内威风不好嘛,何必费那劲呢?</p>
那么问题来了,机宜司如果接过情报工作,又如何能确保有所成效呢?</p>
狄进将这个疑惑委婉地问了出来,阎士良显然打听得挺清楚,立刻回答道:“曹相公举荐了一位致仕老臣李允则,有言这位带领下的机宜司,定能回击外夷,不教契丹欺辱我国朝!”</p>
狄进明白了,缓缓地道:“若是李公出面,确有这等本事!”</p>
李允则这个人后世名声不大,但也是真宗朝文武双全的大佬,北宋四大书院之一的岳麓书院,便是他一手兴修,尤其擅长谍报套路,主政河北期间,对内休养生息,对外数度挫败辽人的试探与阴谋,可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契丹中机密事,动息皆知之,当时边臣,无有及者”。</p>
这位如今已是七十四岁高龄,在京中养老,安度晚年,没想到曹利用居然把他给请了出来。</p>
“官家生母案的影响太过恶劣,朝堂不能只平息风波,得做出还击,不愧是宰相,时机把握确实好!”</p>
历史上并无仁宗生母遇害案,或者说李顺容的死哪怕有些隐秘,也没有摆在台面,自然不用大动干戈,但这个世界有,之前那场风波闹得沸沸扬扬,国朝总要有所回应,不然岂不是助长了辽人的嚣张气焰?</p>
而曹利用很好地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如果接下来机宜司能有所收获,擒拿到辽国谍探,那马上就能打出声名,站稳脚跟。</p>
说实话,如果机宜司真的能抓到“金刚会”的成员,狄进是乐于见得的,偌大的国家,要不断有才干之辈涌现,才能国力强盛,可这一回,他却嗅到了浓浓的政治斗争味道,暗暗皱眉。</p>
阎士良数度鼓动,却没能得到半点回应,不禁有些讪讪,狄进倒也安抚了一番,用了晚膳,又送到堂前。</p>
这位内官的到访,固然满是自己的小心思,却也让狄进对于京师的局面,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p>
借着还政官家,每位重臣都有各自的考量,每位朝官又都有自己的立场,而不久之后,他也将是其中的一员。</p>
暂且不管复杂的,待得阎士良出门离开,狄进对着林小乙道:“去将这位中贵人送的礼物,折价成等价的铜钱,原封不动地还回去,毋须遮遮掩掩,光明正大地做这件事。”</p>
林小乙道:“是!”</p>
吩咐完毕,狄进即刻转身进了书房,重新投入到考前的冲刺中。</p>
其他都是虚的,只有自己进步了,才能更好的做实事!</p>
馆阁!</p>
我来了!</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