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瞄了他们父子二人一眼,继续浇花,“一天之内你递了三次牌子,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见朕?”
“回皇上!”李景隆笑道,“臣犬子马上就要入东宫为太子宿卫,臣特带他来见皇上,聆听圣训!”
说着,胳膊肘不动声色的怼了儿子一肘子。
“臣,李琪,叩见吾皇万岁!”李琪倒也还算镇定,压制着心里的惶恐,恭敬的叩首。
“进宫当差就是当差而已,直接去内侍卫处落名儿,领衣甲就是了,听什么圣训?”
李景隆那点小心思,朱允熥心知肚明,他是抓住一切能在自己面上露脸的机会。对李景隆来说,两天见不着皇上,就意味着失宠。
朱允熥说了一句,又看看李琪,“去了东宫,陪在太子身边,万事要稳重。太子年幼经常胡闹,你要劝阻,不能跟着胡闹,更不能撺掇着胡闹,明白吗?”
“臣,遵旨!”朱允熥一开口,李琪后背就全是冷汗。
其实对于李景隆的儿子进宫来在六斤身边当差,朱允熥的心里是不大赞同的。倒不是对李琪这小子有什么意见,关键是他有个不着调的老子呀!
这李琪只要有李景隆三分的功力,六斤还不整日被马屁包围?
不过如今看起来,李琪这小子,远没有他爹那种机灵!
朱允熥目光转向李景隆,放下手里的铜壶,开口道,“你管着火器铸造局,过年到现在,一份奏折都没见你上过,一份条陈也没见你写过,你在那边当撒手掌柜的?”
“皇上交代的差事,臣哪敢怠慢。”李景隆急道,“臣没有上折子,是因为臣一直在低头做事!”说着,笑道,“皇上让臣去,是让臣做事的,不是让臣找出毛病说给皇上您听的?”
“哦?低头做事?”朱允熥笑笑,“做了哪些呀?”
“自臣接手铸造局以来,共制作大小火炮六百八十门,其中共给静海军的二百六十二,给宁波,广州,泉州的岸防炮三百,其余的分给乐浪郡的韩王,辽东都司,还有云南边军!”
“另外还有洪武造火铳八百九十二杆,本来是一千三百杆。但因为赶工太急,有些工匠不熟练,造成火铳的口径不对,所以臣没有请示皇上,直接做主重新回炉!”
“所造的火铳,全部交付京营火枪兵!”
朱允熥听着,面上没有表情,心中却在赞许。这些数据他是知道的,李景隆所说分毫不差。李景隆这人功利心有,溜须拍马也在行,但该做事的时候,还是信得过的。
尤其是洪武造火枪那些残次品,若是一般的官员,定然不敢随意处置,一定要请示请示再请示。唯有他,直接处理了事,有担当有决心。
不过,朱允熥可没打算给他好脸,“说的倒是不错,可朕怎么听说,你是撒手掌柜的,嘛都不管呢?朕听说铸造局里头,你一次都没进去过!”
李景隆叩首,“回皇上,臣管着铸造局心中只有两个章程,第一抓质量,毕竟火器是军国利器。第二,就是知人善用!”
“臣于锻造之事,乃是外行。所以放手交给下属去做,若臣这个外行,要装内行指指点点,那就是本末倒置!”
“臣抓好质量,管好后勤,善用可用之人,提拔有用之人,放不负皇上的苦心!”
闻言,朱允熥露出笑容,“你呀,这张嘴真是!”说着,淡淡的挥手,“起来回话吧,别跪着了。王八耻辱,搬两张凳子来,让他们父子坐着跟朕说话!”
“皇上面前,哪有臣的座位!”李景隆笑道,然后看儿子木头桩子似的愣着,暗中怼了半肘子。
李琪脑中一片浆糊,见了皇上他整个人就跟木偶似的。
心中既是惶恐,又是害怕,还有几分兴奋。那可是皇上呀,那可是天子呀!
此时被他老子一怼,心中稍稍恢复几分清明。
这时,正赶上王八耻捧着个凳子过来。
李琪赶紧接过,口中道,“谢谢王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