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醒了?”冯有喜在帐幔外轻声问道。
“嗯。”太子重新躺了回去。
脑子发热,身体反而冰凉,背心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后知后觉发现,破天荒的,甄青殷和卫颐这两个与他不相干的人,竟头一回入了他的梦。
真是见鬼了!
甄青殷入他的梦,他尚能理解,毕竟都想过跟她生孩子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什么好避讳的。
身为一个十三岁起,便被大臣们时常在朝堂上,热火朝天催婚催生的储君来说,男欢女爱都不必避讳。
更何况,小娘子们换着花样自荐枕席,都有十来次了。
但是,那卫颐……
太子的脸再度黑成锅底,两指不断揉捏眉心。
冯有喜轻手轻脚勾起帐幔,抽掉夜明珠上的素锦帕子,帐外的烛光照进来,太子脸颊酡红,眼眶里布满红血丝,正烦恼地捏着眉心。
冯有喜心想,甄姑娘那一巴掌可真厉害,过了一夜,还没消肿呢,反而更红了。
再细一瞧,太子另外一边没挨过巴掌的脸,也红红的。
他心咯噔一跳,伸手试探太子额温。
太子正恼卫颐入梦,乍然见到一只男人的手靠近,沙哑声喝道:“冯有喜,你放肆!”
冯有喜手一抖,噗通跪下:“殿下,您额头滚烫,着凉了,定是因着昨儿下半晌吹了冷风。奴才该死,没有及时发现。”
太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实挺烫的。
原来是烧糊涂了,难怪卫颐闯进他的梦。
冯有喜见他神思不属:“殿下,奴才去叫太医。”
“嗯。”卫颐在现实里碍他的眼就罢了,还钻进他的梦里横刀夺爱,岂有此理!
卫颐拿什么跟他比?
可是那个眼神……
太子耿耿于怀,每回想一次,便堵心一次。
他连两人生了孩子,和儿子一起数银票都想好了,她却去恋慕一个心有所属的男子。
太子唇角抿成直线,浑身煞气。
行,心慕卫颐是吧?“孤倒要瞧瞧你们能有个什么好结果!”
她对他避之不及,一点不想攻略他,他何必强人所难?
罢了,不过一个不喜欢他的小娘子罢了,没道理天下女子个个爱慕他,不然别的男子怎么活?
横竖已得了玲珑阁,银子源源不断,他也不亏,以后不打扰她爱慕卫颐便是。
当然,那土豆、红薯、水泥,都是他完成任务的奖励,他肯定要拿回来的。
从此互不相欠,他走他的阳关道,她恋慕她的卫颐。
待卫颐和甄圆圆成亲,他定要去瞧瞧她求而不得、痛苦悲伤的眼神。
“好好哭吧你!”
冯有喜没有听清太子呢喃的话语,当他烧糊涂,开始说胡话了,又见他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双眸黯淡无神地盯着帐顶,骇得一咕噜爬起来,先放下帐幔,以免进风,又赶紧去叫太医,吩咐小太监把地龙烧得热一些。
一盏茶的功夫,太子的脸烧得更红了。
“殿下,喝些热水,奴才加了蜜的。”冯有喜心疼得快掉泪了,半扶起太子。
太子从不任性,虽意识模糊,却知晓该治病,张嘴喝了半盏,每咽下一口,喉咙便如刮过刀子一般疼痛。
他推开冯有喜的手,声音嘶哑:“备水,孤要沐浴。”
“可是殿下,您染了伤寒,沐浴要见风……”
太子蹙眉,威仪自现:“去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