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喀拉慎部这些头领没有吭声，林太师不得不又更进一步的：“刚才为来三兀狂言喝彩叫好的人，立刻站出来！”</p>
还是没动静，都在装傻，谁也不肯出来。</p>
林太师不怒反笑：“尔等这是在质疑一位大明状元的记性么？</p>
刚才我看的清清楚楚，也记得清清楚楚，真要我亲自把人抓出来？”</p>
完了后，林太师便要上前动手，但在这时候，钟金哈屯突然拍案轻喝道：</p>
“做人要敢做敢当，方才在太师面前不敬的人，为恶贼来三兀叫好的人，自行出来！</p>
这是我钟金的命令，不要心存侥幸，青把都台吉也救不了你们！”</p>
在钟金哈屯的强迫下，这才有五个领主站了出来。</p>
然后钟金哈屯以目示林太师，你先还是我先？</p>
两人认识不久，也没见过几次，但却产生了心有灵犀般的默契。</p>
于是林太师当仁不让的率先发言，大声的：“我大明朝物产丰饶，无所不有，又兼兵强马壮，原本不需与尔等蛮夷互通有无！</p>
以前的苦日子是什么样，你们三四十岁以上的人应该还都有记忆！</p>
但我大明皇帝仁德，不忍见边境纷扰，所以才准许化干戈为玉帛，开贡市赏赐你们！</p>
你们喀拉慎部牧地靠近宣府，是贡市的最大的受益者，你们这些头领应当深有体会！</p>
还是那句话，既能赏赐给你们，就能再收回去。</p>
奉劝你们要心存感恩，敬畏威，时常忆苦思甜，不然下场就如同此时此刻的来三兀！”</p>
面对这些文化普遍不高的异族头领，林太师也没有长篇大论的套话，讲话直接明了。</p>
然后钟金哈屯很自然的接上了话：“当年老彻辰汗与大明和议时，曾对叫誓，‘我北地新生孩子长成大汉，马驹长成大马，永不犯中国。</p>
若有那家台吉进边作歹者，将他兵马革去，不着他管事。</p>
散夷作歹者，将妻子、孩子、牛羊马匹尽数给赏别夷。’</p>
伱们喀拉慎的老领主老把都也在场一起叫誓，这才过了十八年，你们都忘记了吗？”</p>
训斥完喀拉慎部诸头领，钟金哈屯转而又道：“来三兀罪有应得，既然已经死了，那么部众和牧地就分给其他头领！”</p>
大帐内迅速发出了欢呼声，北虏头领们不会那么谦逊委婉，听到能分得好处，表现就是这么直白，哪怕来三兀的尸体还在地上摆着。</p>
钟金哈屯又看向那五个被拎出来的头领，冷酷的：</p>
“至于你们几个，因为对林太师和大明不敬，革除五年市赏！”</p>
林太师连忙在边上提醒：“是大明和林太师，不是林太师和大明，前后次序不能错。”</p>
钟金哈屯白了一眼，我们蛮夷就是这么没文化，你不服就忍着。</p>
那五个头领抱头懊恼，如果大家都不能进马市就算了，可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啊！</p>
周围其他部族能继续从马市获利，只有他们部落不能的话，那后果堪称灾难。</p>
一方面，下属头目肯定各种不满，不定就要联合造反，严重点还有可能拿自己人头去向大明赔罪。</p>
另一方面，手下的部众忍不了苦日子，没准会大量逃跑投奔其他部族。</p>
这样的日子熬上五年，还不如直接罚他们一个痛快算了！</p>
钟金哈屯宣布完处罚后，除了被罚的五个头领和地上的来三兀，人人服气，并无不满。</p>
喀拉慎部的大领主青把都便又开口道：“今年马市至今未开，各部议论纷纷，若时间久了，不免会质疑大明失信。”</p>
啪！钟金哈屯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突然翻脸，对青把都厉声呵斥道：</p>
“你这个大台吉管教不好部落，这才出了来三兀这样的狗贼子，惹怒了大明！</p>
所以林太师暂停了马市，就是你这个大台吉的责任！”</p>
这锅可背不动，青把都有点急眼，辩解：“那来三兀向来独立行动”</p>
钟金哈屯完全不听，直接：“我看青把都你已经老迈无能，不要再占据这领主位置了！</p>
白忽台乃是老把都的长子长孙，又即将袭封大明的都督同知，才是接替喀拉慎部大领主的最好人选！”</p>
青把都又傻眼了，没防备钟金哈屯的意图转进如风，最终目的居然是想废除自己这领主！</p>
林太师稍稍诧异的看了眼钟金哈屯，这娘们的政治手腕很可以啊，在北虏里面属于降维打击了。</p>
自己一开始就想着，利用钟金哈屯的威望背书，杀来三兀立威，震慑边墙外诸部落。</p>
为今后经营走私.啊不，经营边市打下基础，而且回到朝廷后，也可以当成军功报功。</p>
按制度，宣府方向一颗首级升一级，那么一个领主台吉的首级呢？</p>
与此同时，这钟金哈屯也不傻，趁着自己搞事立威的机会，废除青把都，把白忽台扶上位，就能获得整个喀拉慎部的支持了。</p>
这是在顺义王继承问题上非常重要的一环，毕竟北虏右翼就这么三五个大部。</p>
然后林太师又暗自嘀咕了一声“双标女”，那位扯力克还是老顺义王俺答的长子长孙，你怎么不想着支持？</p>
领主废立肯定是一个部族的头等大事，在场的众头领台吉们一时间议论纷纷。</p>
钟金哈屯改用汉话对林太师：“你不是想要在边墙外立威吗？</p>
你们汉臣应该明白，立威莫过于废立的道理啊，你还在等什么？”</p>
林太师：“.”</p>
你这疯批娘们没文化吧，你还真懂点；你有文化吧，却又什么疯批话都敢乱！</p>
大明官方派来的通事反应极快，“噗通”的跪在林太师面前，心惊胆战的叫道：</p>
“林太师！林钦差！林爷爷！我把全家老都送到苏州，在林府当个帮佣都行！”</p>
他这通事的工作，也就是现场同步翻译而已，没想到这还有送命的危险。</p>
那钟金哈屯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啊，偏偏自己听到了。林太师不会为了安心和保密，把自己灭口吧？</p>
赶紧送人质，表示林太师可以完全对自己放心！</p>
林太师也很无语，再这样下去，就真成闹剧了，先对通事：“你起来，继续传话！”</p>try{ggauto();} catch(ex){}
然后又赶紧对喀拉慎部众头领：“我暂时关闭马市，重审各部落，就是因为在你们各部落头领里面，隐藏着坏人啊！</p>
如今害群之马已经被清除，但青把都也有管教不力的责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