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梅子喝完粥,孟长青让人把她扶到角落里坐下。
让来财和看守退开,才问梅子:“你是哪个县的人?”
“县老爷,我们是凉州府下的钱曾庄人。”旁边的女人说完后,生怕县官怪她多嘴,赶忙补了一句:“她是不怎么说话的人。”
孟长青点头,又对梅子说:“你是长期饥饿导致的身体虚弱,以你的情况并不符合征役条件,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我们都是……”
“让她自己说吧。”
梅子说:“是我男人说,来这里可以吃饱饭,能节省家里的粮食。”
“这里确实能吃饱饭,但也只收能干活的人。”孟长青说,“我格外开恩,允许你明天在坑洞里休息一天,吃的让这位大姐给你带过去,但一天之后,你就得跟别人一起干活。”
“谢谢县老爷。”梅子冲孟长青跪下。
旁边的大姐教她说话,“要谢县老爷开恩。”
“在这里缓过劲就回去休息吧,我出去跟你们组的看守打声招呼。”
扶着梅子的大姐连声感叹,“哎哟!原来是北山县遇上了好官,难怪男人们有得吃饱,还有饭往家带,哎哟梅子,咱可碰上好官了。”
孟长青从灶房出来,外面等着的人变成了八方。
跟看守交代完,她才问:“来财呢?”
“夫人喊你们过去喝汤,他先走一步。”八方抹了抹嘴,“少爷,里面那人怎么样了?”
“缓过来了。”孟长青把针盒递给他。
“那没什么大事吧?”八方说,“要是刚来就没了命,咱可倒霉了。”
“有什么倒霉的。”孟长青说,“哪次劳役不死人?只要城墙建好了,死上几百人上面都不会追究。”
八方问:“瞧您这话说的,那人活不了?”
“照旧过下去,应该活不长。她在凉州府治下,按说不至于饿成这样。”孟长青问:“我娘炖了什么汤?”
“红豆汤,放红糖熬的,甜滋滋。”
“既然你喝过了,就先帮我把针盒拿回去,再找个新的公文本出来,我回去要用。”
“是。”
来到文氏她们所在的坑洞,她娘也提起这事。
听孟长青说完那女子的情况,文氏叹道:“越是穷苦人家,女人越是活不下去。”
梁啾啾说:“给口吃的勉强叫你活着的,已经算好了,更多的是被卖出去换些银两,供家里其他人活命。
卖到好的主家,那算是逃出生天,但多数都是卖到见不得人的地方,被折磨致死。”
文氏拍了拍她的后背,“天不早了,你先去睡,我跟长青说会儿话。”
“我娘怎么这么激动?”孟长青问。
文氏略压低声音,“你迟早会知道,干脆现在就告诉你。你娘她就是被家里人卖出来换银子的,在人牙子手里几经转卖,万幸没有落到脏地方,还被她师父买去,跟着学了门刺绣的手艺。
你娘是很知恩的人,当年是为了救她师父,才进将军府做了小妾。
不然,你娘哪里会看上你爹这样年纪的人。”
孟长青隐约听人传过闲话,闲话有各种版本,如今才知道真相。
“我娘的师父,是犯了什么事?”孟长青问。
“是因为一幅送进宫的刺绣。”文氏说,“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先皇还在位,但实际上已经由当今皇上理国,正是后宫混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