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四似乎对秦国公有着十足的自信。
柳新默默颔首。
而在另一边,师文斌和其他几个勋贵二代围绕在一个人的身边,此人名叫雷传昌,武帝城弟子,现在是禁军三千营把总。
他的年纪不过二十五岁,就已经是从五品的武官,在秦国公的阵营年轻一辈中,地位和单四是相近的。
“雷老大,那个就是柳新,就是他抓了陈念吉!”师文斌说道。
雷传昌的父亲也是一位实权勋贵,延安候雷大同。
延安候是延安都指挥同知,雷家世居延安,是当地的大户,秦国公一脉的勋贵中,他的资历能入前三。
他有两个儿子,雷传昌是次子,和寻常人不同,延安候对自己的次子更加关心,毕竟长子无论如何未来也能继承爵位,而次子,则需要另谋出路。
雷传昌也争气,天赋强,入了武帝城,成为了正式弟子。学成之后以武帝城弟子的身份进入亲军,靠自己一步一步到了如今的位置。
在众勋贵二代的眼里,单四的确厉害,但没有雷传昌来的更亲。
“哼,等会我就让他好看!”雷传昌冷声道。
他倒不是没脑子只会挥拳头的人,而是知道这场宴席的最后,秦国公要看一下参加武比的年轻人的本事,顺便指导一番。
柳新既然能来这次的宴席,说明他已经被秦国公当成自己人,这一点,柳新自己并不知情,甚至单四和郑晓也不知道,他们还在替柳新捏把汗呢。
雷传昌则是因为他父亲,延安候这次也随秦国公回帝都了,此时正在楼上和一群长辈们喝酒。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六楼之上开始有人声传了下来,紧接着,几个勋贵接连下楼,六楼有认识这些人的纷纷行礼。
“见过景川候!”
“见过静宁候,宣德候!”
“见过延安候!”
延安候是个魁梧的壮汉,一脸络腮胡,他一边向众人示意,一边走到了自己儿子的身侧。
“父亲!”雷传昌恭敬行礼。
延安候点头示意,然后雷传昌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延安候的视线飘乎乎地看向了远处的柳新,默默地点了点头。
很快,秦国公拓跋云汉下楼来,他的身边跟着江阴公夏云鹤。
柳新认真打量秦国公,后者身材匀称,在一群魁梧勋贵中间甚至显得有些瘦弱。但他剑眉星目,眼睛稍稍笑了一些,行走间虎步龙行,一张不算英俊的脸,浑身散发出霸气的威势。
“今日便当是家宴,大家不要拘谨,小一辈的也不好太乖顺,拿出将门虎子的气势来!”
还未落座,秦国公便开口说道,他声音极大,声震九天的那种。
柳新怀疑他说话的时候带了内力,但他没证据,如果对方没用内力,那这真是天生狮子吼。
柳新的百大高手榜中,有专门的武将榜,秦国公位列第一。
多少次柳新想象过秦国公的样貌,眼下这真人虽然霸气外露,但是和一代战神想必,这个形象貌似不太相符。
尤其是那双不算大的眼睛,要是再眯一下,就成一条线了。
“国公,刚刚我们在楼上商议的事儿,要不干脆就宣布了吧!”延安候大声道,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秦国公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先是喝了一杯,然后道:“老雷,你来讲吧!”
延安候嘿嘿一笑,大胡子乱颤,道:“今日来这里的目的之一,我们和国公爷商议了一下下个月武比的事情,这事儿啊往年呢也就是凑个热闹,但是今年不同了。陛下直言,这武比的结果直接干系到年末左都督一职的交卸。”
“老雷你啰嗦个屁!”一位同样大胡子的勋贵在那插嘴道:“国公爷让你干脆点!”
延安候也不恼,只是冷哼一声:“老胡你给我等着!既然国公爷要干脆些,那就开始吧!”
什么开始吧?
这也太突兀了吧!
柳新看着这更像是闹剧的一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下一刻,开始有侍卫进场,将厅内中心处整理出来,变成了一块大空地,更是搬来了两个巨大的武器架,十八般兵器通通都有。
“武比之前,我们要先看看你们这群小崽子的实力,如果太丢人,国公爷说了,他明日就进宫,把左都督的职位给推了去!”延安候大声说道。
“现在,所有有资格参加武比的,给老子站出来!”那个大胡子勋贵再次抢了延安候的话,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柳新仿佛看到了电火花在空中闪烁。
单四面不改色的站了出去,郑晓苦笑一声,也随之走了出去,一下子,六层中央站了十几个年轻人,都是勋贵二代。
“哎,那边那个小子,怎么不出来,看你年纪,肯定不出二十五吧!”延安候指着柳新大声道,一下子,所有人的视线落了过来。
柳新先是一愣,刚想出言说自己不是勋贵二代,却突然有种被猛虎盯上了的感觉,一股杀机在自己身后爆炸,他瞬间站直身体,不敢动弹。
会是谁?
有这种实质性的杀机,浑厚直接的杀意让他芒刺在背,不敢动弹。
“咦,你小子怎么回事!”延安候面露不悦。
“好了,这位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千户柳新,是我邀请他来的。”
秦国公的声音传来,柳新背后的杀机瞬间消散,冷汗从柳新额头渗出,缓缓流下。
他抬起头,目光正好和秦国公交汇,后者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只听秦国公道:“柳千户,今日邀请你来,不如也一起玩玩儿?”
柳新能看出秦国公眼里似乎有着深意,面对一位国公,尤其是即将执掌军方大权的国公,柳新无法从心中生出反抗。
想着既来之则安之,便点了点头,走前两步,来到了一脸平静的单四和一脸惊讶的郑晓中间。
“好了,我看了一下,你们大概也就十几二十个人,捉对比试吧,这样快一些,省的耽误老子喝酒!”之前那个大胡子勋贵再次插嘴,在场却没有一人有异议,只要延安候一脸不爽。
“那是河南公谷山甫!”似乎发现了柳新眼里的疑惑,郑晓悄悄轻声道。
“竟是他!这位河南公我有所耳闻,他不是吴国公帐下大将么?”柳新当然知道此人。
河南公谷山甫,号称吴国公朱广孝帐下第一悍将,至今还是一个指挥使,就愿意待在吴国公身边,对于皇帝的赏赐都不看一眼的人物,面对吴国公的一句夸奖却能在寒冬之日,脱掉甲胄跃入冰河,说一句:
“老子热血上涌,燥热难耐啊!”
这样一个吴国公的忠实手下,怎么会出现在秦国公的宴席上。
“似乎是吴国公的命令,让河南公来看看秦国公的手下质量如何。如果河南公觉得不错,以后他就甘心成为秦国公的帐下兵丁。”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柳新诧异地看向郑晓,这等隐秘也是我们能知道的?
郑晓苦笑道:“我们来的早,这位河南公在楼上大肆说这些话,声音大的吓人,想听不到都难,而且连说三遍!”
原来如此,柳新恍然,用惊奇的目光看向河南公,这可真是一位猛人!
延安候不满河南公一直插嘴,但是也无可奈何,在他刚准备安排比试的人员时,一名秦国公的亲卫跑上楼来,直接到了秦国公身边,耳语几句,秦国公面色不变,但所有人都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什么叫寒光肆虐。
“诸位!亲军出了命案,就在我们附近不远处,稍后会有锦衣卫上门,大家配合一下!”秦国公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亲军出了命案?
所有人面面相觑。
不多时,一队锦衣卫小心翼翼地上了楼来,为首的正是柳新的老上司,刘立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