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自将剑挂在拾叶的腰间,又捋了一下剑穗子。打量着焕然一新的拾叶,满意地道:“这才像是我的贴身护卫。”
拾叶有些手足无措。
这一身衣裳当真不适合护卫穿。面料是丝制的,虽然漂亮凉快,可动作大一些便会抽丝,挂剑的部位也没有加一层布,不出两日就会磨破。
他整了整衣襟,在心中默默叹息,只怕又要自己缝衣裳了。
崔礼礼才不管这么多,自己的护卫必须要漂亮贵气,带出门她面上也有光。
眼看着逛了一整日,要天黑了,带着漂亮侍卫的她,得意招摇地去了九春楼。
吴掌柜远远地一看,东家来了,带着个清冷的玉面小生,以为九春楼又要添人进口,咧着嘴出来迎接。
“东家安好。”吴掌柜不住打量拾叶,竟还挂着一柄剑,莫非东家是要让他来九春楼舞剑?
“这是我的护卫,拾叶。”
吴掌柜顿觉可惜。这样的小生,九春楼可没有,指不定贵人们也喜欢呢。
“有些日子没来了,九春楼可还好?”崔礼礼提着裙子上楼。
“好着呢。”吴掌柜给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三十八个小倌们都出来站着。
“不用惊扰他们了,弄些酒菜,叫舒栾来候着就是。”本想叫如柏的,又换了主意。
她早已打定主意每次来换一个,三十八日不重样,坐享齐人之福呢。
舒栾有一双极修长的手,擅长抚琴,一听要伺候东家,抱着琴就迈着小碎步跑过来。
“东家,这是今夏新酿的荷花醉,”他笑得可人,手里提着琉璃壶为崔礼礼斟酒,眼神却不住地瞟往抱剑而立的拾叶,“这位哥哥,奴不曾见过呢。”
春华瞥了一眼一脸媚相的舒栾,既不如拾叶矜持实在,又没有如柏的安分懂事,姑娘这次挑的人不行啊。
崔礼礼向拾叶勾勾手,摇了摇杯中酒,五色琉璃尊泛着诱人的光:“来,你过来尝尝这酒。”
拾叶原想拒绝,可耳边又响起教习的话——“你就从了吧。”
他默默地走上前,跪坐在地上,双手捧起琉璃尊,一饮而尽,一缕荷花清幽香气从口鼻处窜了出来。
“如何?”
“酒如其名。”他老老实实地说。
“你的伤好些了?”
“劳姑娘挂心,没有大碍。”
舒栾眼波掠过拾叶,又笑着上前替崔礼礼上了酒:“东家,这酒卖得极好。您也尝尝。”
崔礼礼品了一口,笑道:“这酒虽香,却不算太烈。吴掌柜果真是个生意人啊。”
若是烈酒让人一碗就倒,那谁还会花大钱在九春楼里买快活呢?
要的就是这半醉不醉的酣意。
舒栾眼眸一转:“奴为东家奏乐助兴。”
说罢,将琴抱了过来,依偎在崔礼礼的脚边,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儿。
只见他的手掌缓缓抚过琴身,温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珍宝,又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脸。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弄着那一根一根琴弦,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低沉悠长的琴音,在梁上盘绕,裹着酒香,屋内平添了几分暧昧。
不料,楼下一声巨响,划破了整个九春楼里的风月夜。
舒栾的琴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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