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吴听寒的话,我这才重新看向神龛,发现那里果然没有我爷爷的遗像。
在我们村,先人去世后,遗像要挂在神龛下面七七四十九天,用以接受子孙后代的香火。等到七七之数后,就要把遗像摆上神龛上的香台,寓意守护家宅。再过一年,才能将遗像另择它地摆放。
我爷爷连头七都没过,他的遗像按理来说应该挂在神龛下面才对,而且还得是神龛下方的左侧。
我讲,说不定是王先生给放别的地方了。
此时王先生刚好进院门,听到我的话后,问我,么子东西被我放其它地方了?
我讲,我爷爷的遗像,是不是被你放房间里了?
王先生讲,我没得事动你爷爷滴遗照搞么子?我哈以为是你摆到其它地方咯。
说完这话,王先生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急忙快走几步,一把推开我房间的门,左右看了看后,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我,讲,你真没动你爷爷的遗像?
我摇头,讲,我爷爷第一次出殡后,我就再没见过了。我还以为是你怕犯了什么忌讳,所以故意藏起来的。
王先生没好气的讲,放屁,我哈一直以为是你不知道你们村滴规矩,所以特地给收起来咯。加上这本来不是么子大事,我也就一直没问你。
我讲,我以为是因为我爷爷被人‘改头换面’过,所以不能有遗像。
王先生摇头,然后看向吴听寒,讲,画匠一脉里头有这个讲法迈?
吴听寒也摇头,表示她也没听说过。
既然王先生没有动过我爷爷的遗像,那我爷爷的遗像去哪里了?
做道场的时候,我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见,我爷爷的遗像就摆在八仙桌上,怎么会突然间就说不见就不见了?难道它自己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一想到遗像相框自己用两个相框角走到八仙桌边缘,然后跳下去,又一摇一晃的走出堂屋……这惊悚的画面就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王先生想了想,讲,说不定是村长想到你屋以后没得人敬香,就被他收起来咯。
我觉得很有这个可能,但吴听寒却开口对王先生讲,你真的这么认为?
我看见王先生被问的一愣,随后很不确定的讲,供养别个屋里滴先人,确实有点不大可能,但除咯这个可能,我实在是想不到其它滴原因咯。
吴听寒没理会王先生,而是冷眸看向我,问,昨天中午你看了那么多家,难道就没发现点什么吗?
我闻言直接愣住,昨天那时候我只顾着看乡亲们是不是都跪在屋里,哪里还有心思去观察其它的地方?
不是,吴听寒这么问的话,那岂不是说,她发现了什么?
我开口问吴听寒,但她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看向王先生,讲,难道你也没发现异常?
这一次王先生跟我一样,也是摇了摇头,讲,除咯他们跪在地上不正常外,其它地方我觉得没么子问题。
吴听寒冷哼一声,讲,如果我可以确定,你口中的村长没有动他爷爷的遗像,你还会觉得没问题吗?
吴听寒的话音刚落,我就看见王先生的眉头瞬间皱起,就好像是听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一样。
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沉思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抬起头来,仿佛是悟了一样,一脸激动的对吴听寒讲,你滴意思是不是有人把他爷爷滴遗像,和陈谷子滴遗像调包咯?
我听到这话一脸懵逼,我看见吴听寒也是一脸的无奈。
她讲,你为什么会把这两幅遗像给联系在一起?
王先生很是激动的讲,陈谷子要搞百里尸碑,肯定要魂飞魄散,那些闯进屋滴阴人,就算再没得脑子,也绝对不敢去附身到陈谷子滴遗像上,那不是自取灭亡迈?
他说的这个和吴听寒刚刚给我解释的一样,看来王先生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是还没来得及跟吴听寒交流罢了。
王先生继续讲,但事实那张遗照昨天晚上确实到吹天灯,就说明有阴人附身上头,这不是自相矛盾迈?我从昨天到现在就一直到想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想明白是啷个回事,现在终于想通咯!
我去,妙啊!
这是我听完王先生解释后的第一感受,然后才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这样一来,就完全能够解释我爷爷的遗像为什么不见了,而陈谷子的遗像又为什么会有阴人附身。
多么巧妙的设计,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最关键的是,明明线索就摆在我面前,吴听寒都给我提示的那么清楚了,可我居然丝毫都没能联系起来。
要不是王先生的抽丝剥茧,我怕是苦思冥想一辈子都想不出来这二者之间的联系。
就在我满心欢喜的以为王先生破案了的时候,吴听寒却一句话把我喜欢全部浇灭。
她讲,如果两幅遗像调了包,那他爷爷的遗像为什么要流泪?老乡们又为什么要对着后山下跪成碑?
是哦,我爷爷又不会百里尸碑,要是遗像调了包,按道理来说遗像就不会流泪了,更不会祸害乡亲们了。
可如果不是我爷爷的遗像跟陈谷子的调了包,为什么会有阴人敢附身上去呢?
这二者简直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让坐在阶沿上的我们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阵风吹过,将院子里掉落的两片竹叶吹起,随后在风的吹拂下,两者紧紧的贴在一起后,重又落下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