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句容至江阴三百里,顾正臣带军队强行军三日余方抵达江阴卫。
江阴卫地理位置十分突出,临长江而建,东面是香山,可居高望远,背后的运粮河沟通长江与京杭大运河,河运便利。
江阴属常州府,与东面苏州府相邻,西面是镇江府,再西面便是应天府。
作为扼守长江入口的关键卫所,江阴卫确实名不虚传,香山之上有了望军士,港口有船只游弋,军士训练之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肃杀之气。
顾正臣观察着江阴卫的布置,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队军士,一个个膀大腰圆,魁梧有力,手中还握着长枪,腰悬大刀,呼啦围了过来。
“听说泉州县男来了,咱倒是想要好好见识见识!”
人群之中,一个圆脸的中年汉子迈着八字走了出来,胡须差一点垂至胸口,横肉在脸,一脸凶横模样。
顾正臣看向冯福,冯福连忙走出来,挡在庄兴一旁:“庄副千户,这位可是句容镇抚,受靖海侯调令至江阴卫暂领指挥,有权处置卫所一应事宜,切不可放肆。”
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顾正臣虽然是句容卫的镇抚,可现在他是江阴卫临时长官,手中握着权,得罪不起。
可庄兴根本听不去,咧了咧嘴,吐出一口唾沫:“泉州县男,江阴卫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谁管弟兄们,就得拿出让弟兄们钦佩的本事!若毫无本事,呵呵,抱歉,这江阴卫可轮不到草包发号施令,指手画脚!”
赵海楼上前一步,怒喝:“怎么说话?谁稀罕来管你们?若不是靖海侯调令,顾镇抚岂会日行百里带我们而来!不欢迎也就罢了,还敢如此放肆,不尊将官,你算老几?”
对于顾正臣,赵海楼钦佩至极,如今又是顾正臣的部属,自是见不得半点他受人欺辱。
武将脾气都大。
庄兴上前一步,用胸口猛地撞击赵海楼,迫使赵海楼退后两步:“哼,没本事来江阴卫也是送死!江阴卫的将士,可是随时准备登船出海,海寇猖獗残暴,我这样做也是为你们好。没本事就趁早滚开,别到时候哭爹喊娘!”
赵海楼怒了,大踏步上前,胸口猛地撞去,庄兴猛吸一口气,身体紧绷起来。
嘭!
沉闷的撞击。
庄兴蹬蹬后退两步,若不是后面军士扶住,定会摔倒在地。
赵海楼拍了拍胸口,哼了一声:“谁没本事,谁是草包,若你不服,我可以打到你服!”
庄兴愤怒不已,上前一步,抬手抢走军士手中的长枪,指向赵海楼!
“够了!”
长枪点落,摇晃在赵海楼眼前。
顾正臣走向庄兴,眉头皱了皱,骑马似乎伤到了大腿内侧,左手按着宝剑,冷冷地喊道:“奉靖海侯军令,由我顾正臣暂管江阴卫,一应千户、百户、总旗、小旗、军士,听我命令!谁若不能服从命令——”
苍琅!
剑出半鞘,寒光闪闪。
“本镇抚可以教他规矩!”顾正臣盯着近在眼前的庄兴,沉声问:“庄副千户,你懂不懂规矩,懂不懂军令?”
庄兴没想到年轻文弱的顾正臣竟是如此强势,挣扎一番,收起长枪,转身就要走。
“站住!”
顾正臣喊道。
庄兴猛地转过身看向顾正臣:“何事?”
顾正臣板着脸:“我是镇抚,朝廷县男,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副千户,见到本官敢不行礼?”
庄兴咬了咬牙,头一歪,抱拳道:“见过顾镇抚。”
“声音不够大。”
“你!”
“怎么?”
“见过顾镇抚!”
庄兴愤怒地喊道。
顾正臣满意地点了点头,见庄兴又要离开,开口喊道:“本官来此,自要你作陪,你要跑去何处?”
庄兴嘴角哆嗦,双手握得咯嘣响。
冯福差人安排句容卫军士安顿下来,江阴卫军士在顾正臣的命令下回归训练。
顾正臣只带了冯福、庄兴、赵海楼与张培几人,前往江边。
“前几日冯福说,有情报显示海寇可能会进攻苏州府,甚至是进入长江,逆江而上,现如今可有更准确的消息?”
顾正臣问庄兴。
庄兴虽然对顾正臣没什么好感,可事关军情,也不敢不言:“昨日收到消息,靖海侯率领水师,在温州外海域打败了一支海寇,杀敌一百六十余,俘虏五十余。至于是否会有其他海寇威胁苏州府,窥视长江,现在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
顾正臣皱了皱:“情报不及时,恐怕会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