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麟这么一番话…
算是彻底把糜阳的兴趣完全给调动起来了。
关麟已经走开…
可糜阳满脑子装着的全部都变成了关麟的话。
他口中喃喃…“鸡兔同笼…假设法…金鸡独立法,十三种…十三种解法么?”
人就是这样…
一旦一个人在他感兴趣的领域,突然被打开了一扇窗,那他必定会投入全部的身心冲向这扇窗。
而无疑…对于糜阳而言,如今的关麟,他就是糜阳打开的那扇窗!
那扇有关“全新”数学的窗子!
尽管,他觉得…现在的四公子这么忙,他不该向四公子讨教这个问题,可…他…他就是忍不住。
“踏”、“踏…”
糜阳咬着牙,他迈着步子朝关麟走去。
此时的关麟已经走到马秉身旁,听马秉讲述这些钱粮入库、入粮仓的安排…
这是大事儿。
关乎后面一系列的事儿。
而糜阳已经走到了关麟的背后,他鼓足勇气,就想问一句…鸡兔同笼…那其他的十一种解法是什么呢?
可就在这时…
“四公子…”一名衙役禀报道:“门外,那丐帮的鲁有脚求见四公子…”
——『唔…鲁有脚这个时候来了!』
关麟眼珠子一定,他琢磨着…
多半是史火龙、游坦之那边有消息了。
当即他吩咐马秉,“马从事,接下来这边的钱粮入库就交给你了,等做完了,也别让弟兄们白忙活吗,老规矩,每人三十斤小米!”
“好,我记下了。”作为贼曹掾属“主记事从事”,关麟之下的二把手…
马秉连忙答应。
倒是身旁一干做活儿的文吏、衙役们,当听说又是奖励三十斤小米时,一个个笑逐颜开,原本“蔫”了一般的样子顿时焕发新生。
他们发现,跟着四公子干…虽然累,虽然经常熬夜…但是四公子从不让人白忙活。
每次都是“三十斤”小米。
这样的头儿!
良心哪!
而在汉代,三十斤小米差不多就是一斛的分量,而这种文吏的年俸也不过百十斛而已!
——『四公子…大气呀!』
无数文吏、衙役心头呼喝着。
倒是唯独糜阳,望着关麟快步走远,他有些落寞,有些黯然神伤。
这…
这鸡兔同笼的问题,可还…还没说清楚呢!
其它的十一种解法,到底…到底是什么?
…
…
一方桌案,关羽与糜芳两人对坐。
“云长啊,该问的我都问清楚了。”糜芳如实道:“这‘交州’商贾说了,这次的军械共计偏厢车两百驾,连弩一千枚,还有弩矢万支,木牛流马少一点只有一百头!”
如今的糜芳在面对关羽时,语气很和善。
毕竟,关羽曾经是答应过他的。
未来打东吴时,让他糜芳做先锋,且打下石头城后,将东吴孙权府邸的一切都赏给他糜芳,弥补他这一次的亏空。
以往不觉得…
可经历过这件事儿,糜芳突然觉得——云长这人!厚道啊!
怪不得,人人说云长义薄云天。
而关羽对糜芳也很客气。
说到底,糜家的钱…现在就在他关羽儿子的手里。
虽愿赌服输,倒也没什么,可莫名的,关羽就是觉得有些愧疚,总觉得对不起人家子方。
故而,关羽再不会面对那糜芳时,展示出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盛气凌人,更不会对他责骂、大声驳斥…甚至原本对他这个“国舅”的瞧不起,也如雪絮一般彻底消融了。
从两人略显随意的跪姿,就能看出些许端倪!
——云长与子方,亲着呢!
此刻,听过糜芳的话,关羽主动为他斟上一樽酒,“夜里风凉,子方又特地赶来,喝杯酒暖暖身子。”
糜芳接过,也不言谢,都这么熟了,直接一饮而尽。
“子方可问出价格了。”关羽轻声道,语气不紧不慢。
如今知道一切真相的他,气定神闲了许多。
可偏偏,这事儿不能告诉糜芳,关羽还得陪着演下去。
甚至,保不齐…最后那“大冤种”的还得是他!
“这商贾我听着虽不是交州人,但…倒是还讲些信誉,说是要明日待得四公子报价后,他再听取我等的价格。”
噢…
关羽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随口“噢”了一声。
手却因为无处安放,故而捋着胡须。
“云长这是…”
糜芳感觉今晚的关羽有些不对劲儿,好像有点淡然哪…
是那种一反常态的…漠不关心的淡然。
“云长是担心这商贾有诈么?如果是这个的话,云长放心好了!这商贾人还算老实,也懂规矩,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只字不提,这些绝不是装出来的,像是做‘军火’生意的样子!”
关羽还是沉默…
气氛变得愈发诡异了起来。
“云长,你怎么…”糜芳又问…
这次,不等他开口,关羽像过神儿来,他直接反问糜芳,“子方觉得,这些军械,云旗会报多少价钱?”
这个…
糜芳眼珠子转动,他细细的思索了一番,旋即试着张口:“三万斛粮食?”
这话脱口,糜芳就觉得不对…
“不会这么烧,看今日正午时…四公子那豪气的模样,怕不会报的太低,可…可四公子至多也就有五万斛的粮食啊…想来也报不出更多了,只不过…”
说到最后,糜芳眼珠子一定,“可难保…咱们江陵城内有北边、东边的眼睛,这商贾既是如此张扬,他那主人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哄抬价格么?乃至于…他就是为了吸引各方的角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糜芳这言外之意很明显了。
一定会有其它势力卷入。
关羽颔首,“治理荆州,大兄与孔明开了个头儿,从他们起,无论是荆南,还是南郡均从未封锁过边关,也从未阻挠过外部商船的驶入…”
“可因为此,江陵城的眼线、细作…究竟有多少,关某都不知道!此番,如此神器现世,又岂会不引起多方势力的角逐呢?”
说到这儿,他幽幽的叹出口气。
这军械…
不经意间,戳中了他的痛处!
——这江陵城内,各股外部势力的眼线、细作…
又何曾不是他关羽的心腹之患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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