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内很朴素,没有繁琐贵重的摆设,只是堆了许多书。桌子上放了一架琴,琴看上去很陈旧,估计是有些年头了,但很干净,想必琴的主人是时常抚摸。
云兮的语气清冷,道:“我这几日病了,嗓子失声,怕是不能给公子唱曲了,公子现在可以离开了。”
沈长歌轻轻地摇着手中的扇子,颇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感觉,反问:“那你刚才又为何示意我进来呢?”
云兮不答。
沈长歌起身,朝云兮走去,她的手不经意摸过桌子上的诗集,发现诗集是抄写的,字迹潇洒俊逸,皆出自一个人。
这一手飞白书法,着实有些惊艳。
沈长歌想起前世,她也见过一个人,那人的飞白也是炉火纯青,只不过他犯了事,被满门抄斩。
“云兮姑娘的飞白写得真好。”
云兮有些惊愕,但她想了想,来这里的人都是附庸风雅之人,知道飞白也不足为奇。
沈长歌放下诗集,故意不经意问了句,“你听说过苏穹吗?”
云兮听到这个名字,身子颤动了一下。
沈长歌察觉到云兮的反应,淡笑一声,道:“看来是听说过了。”
她接着道:“苏穹十岁时,便写出《国华赋》才惊世人,十五岁时高中状元入朝为官。可是......这样一个青云直上前途无量的公子郎,二十岁却获罪,从而,苏府被满门抄斩。他与云兮姑娘一样,也写得一手好飞白。”
云兮的脸色越发沉重,声音暗哑,问:“你究竟是来干什么?”
沈长歌现在已经肯定了,反问:“云兮......不,苏姑娘,你在这是干什么?”
云兮一脸惊恐,“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长歌当然知道,前世她与苏穹是好友,他曾说过自己有一个妹妹,那一手飞白比他还写得好。苏穹每次提起妹妹的时候,总是一脸骄傲。只是......只是他被皇帝抄家的时候,她正在边境打仗,没能救得了他,也没能找到他的妹妹。
没想到这一世,竟然让她找到了他的妹妹。
往事已去,来日可追。
沈长歌垂眸:“我与你兄长相识多年。”
云兮显然不信,“你不过十四岁的年纪,我兄长死的时候,你怕是只有十岁,如何相识多年?”
沈长歌却不辩解,她的确无法证明自己与苏穹相识多年,因为这具身子一直在沈府里,是不可能认识苏穹的。
最后,她叹了声气,“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你要离开这里,离开京城。”
云兮盯着沈长歌的眉眼,她下意识选择了相信这个人,“为何?”
沈长歌吐出一句话:“他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云兮听到这句话,眼泪簌簌流下,她的脸上写满了仇恨,灭门之仇,她不可能不报。
沈长歌见云兮的神情,自然知道云兮不会离开,就如同她自己,不也是走在了一条不归路吗?
没有将仇人碎尸万段,就算活着,又如何能痛快呢?
沈长歌劝不了自己,也劝不了云兮,只能嘱咐一句:“在不能击倒敌人之前,要保住自己的安全。”
云兮抹掉眼泪,眼神里蕴满了仇恨,“我知道。”
“我不宜在此地久留,若有事就飞鸽传信。”沈长歌转身就要离开,忽而停顿说了句:“我是沈长歌,沈太傅的嫡长女。”
云兮望向门的方向,默默念了一遍:“沈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