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的神智逐渐清明,眼前浮现出一张明媚动人的俏丽脸庞。
宋嫣然……
沈蓉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然睁大了双眼,惊恐的抬头看向四周,那一张张不怀好意的笑脸让她几乎在瞬间崩溃。
“啊!”她蜷缩起身体,抱着头尖声嘶吼着,“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女子夏日穿的本就单薄,她如今又湿了衣衫,这般模样传出去她的名声全都毁了!
沈蓉尖叫着,哭泣着,用力的抓扯着自己的头发。
宋嫣然冷冷望着她,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她也曾这般无助恐惧,四周皆是不怀好意的目光与不堪入耳的调笑。
她那时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希望能有人带她走出黑暗,可她终是越陷越深,直至被泥潭彻底湮没。
宋嫣然轻轻抚着沈蓉的背,柔声安慰,“蓉儿,没事了,不要怕……”
“家妹受惊,今日恕不奉陪!”沈流终是从惊怔中回过神来,慌忙上前抱起沈蓉。
只他没想到沈蓉的裙衫不知为何松动,随着他将沈蓉抱起,裙衫滑落,顿时满园春光。
沈蓉身上仅剩一件轻薄的月色中衣,被水浸透后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粉色肚兜上绣着的两朵红梅花。
周围顿时响起众人的吸气声,所有人都目不转将的望着那两朵红梅,只觉血脉喷张。
“啊!!!”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沈蓉在惊吓羞愤中彻底昏了过去。
看着兄妹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宋嫣然嘴角笑意凝结,杏眸中溢满寒光。
果然,只有真正的设身处地,才会让他们知道别人的痛苦。
罗仙裙虽穿起来飘飘欲仙,但只需将系在后面的绳结一挑,裙衫便会滑落。
宋嫣然拂袖转身,这些不过只是个开始,这一切远未终止。
见美人皆散,这些纨绔子相视一乐,默契的勾肩搭背去逛花楼。
方才那一幕太过刺激,他们得找个地方发泄一下才行。
踏上马车,宋嫣然敛眸静息,前世种种在她脑海中一一掠过,翻江倒海犹如决堤。
阿芙坐在一旁不知所措,小姐明明出来时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突然,宋嫣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掀开车帘对车夫道:“刘叔,我想去药铺一趟。”
金家老太爷疼爱外孙女,特意为宋嫣然打造了一辆马车,外面看着中规中矩,但内里却极尽奢华,寻常贵女求不到的蜀锦却被拿来做了锦垫,就连马车中的香炉也是金丝镶嵌美玉而成。
刘叔也是金家的人,对宋嫣然的命令从不迟疑。
当即调转马头,带着宋嫣然去了金家的药铺仁济堂。
金家的生意遍布全国,涉及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是当仁不让的越国第一皇商。
济仁堂的小伙计识得宋嫣然,待听宋嫣然心血来潮想学医,要抓些药材回去研究,二话不说便照着宋嫣然的吩咐抓了几大包的药给宋嫣然带了回去。
谁人不知表姑娘是老东家的心头肉,莫说抓些药材,就是表姑娘想要医馆,他们也得双手奉上。
“小姐,咱们拿这些多药做什么呀?”
“自有大用。”宋嫣然没多解释,宋府便是个虎穴龙潭,总要有些防身的手段。
突然,马车传来“咚”的一声轻响,阿芙正欲探头查看,车帘突然被人掀开,一身着墨色锦衣,覆着面具的男子赫然现在眼前。
阿芙吓得大惊失色,尖叫声就卡在嗓子里,没等喊出声来,便被男人一记手刀砍在了脖颈上。
刘叔听到动静,开口问道:“小姐,后面出什么事了吗?”
望着颈间横过来的匕首,宋嫣然喉咙微动,启唇道:“没事的刘叔,是阿芙不小心打翻了东西。”
刘叔闻言不再多问,安心驾车。
男子面上覆着银纹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危险的墨眸,凤眸微挑,有着说不出冷戾威严。
宋嫣然觉得这双眸子看起来竟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真切。
这双凤眸黑若曜石,沉若深渊,平静的眸光之下似蕴藏着诡谲可怖的暗流,让人不寒而栗,不敢与之对视。
她到底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双眸子呢?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气,宋嫣然悄悄侧眸望了男子一眼,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阁下可是受伤了?”
男子睨她一眼,以无声的淡漠做答。
看出男子并非针对她而来,宋嫣然也不像方才那般紧张畏惧,咬唇思忖了一番,反是心绪平缓了下来,轻声道:“阁下藏在我的马车里,若被他人发现势必会影响我的闺誉。
这血腥气就连小女都闻得到,又怎能瞒过他人的法眼?”
男人眯眸看她,对上的是一双光华璀璨的杏眸,纯净无瑕。
她模样生得甚好,延颈秀项,明媚犹如朝花,特别是那双水露露的眼,如同拘了一捧星子于眼中,可不知是否因她的瞳孔太过幽黑,似藏了几分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冷意。
见男子神情似有松动,宋嫣然继续道:“女子清闺何其重要,我不会拿自己的闺誉开玩笑。
阁下与小女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小女比谁都希望阁下能全身而退。
小女会些医术,可以先帮阁下止血。”
宋嫣然没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看似凉薄,但无可厚非。
男子看了宋嫣然两眼,放下了匕首。
宋嫣然微微松了口气,试探问道:“阁下伤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