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人杰交代的差不多了,苏钰再度点了他的哑穴,又顺便点住了他小腿上的穴位,免得他流血过多。
宋嫣然静静的站在光影下,垂首敛眸,神色冷沉如水,没有一丝涟漪,只若细细看去才能发现少女的身子微微战栗着,似在强自隐忍着什么。
陈濯愤恼之余,更多却是难以置信,“赵人杰会不会在说谎,毕竟此事着实难以置信。”
就算宋清君不爱自己妻子,偏疼长女也好,向着原配娘家也罢,至少还在常理之中,可这种事当真一个丈夫能做得出的?
“他做得出。”
一直沉默的少女冷冷吐出几个字,语气中并无失望,似乎她对此毫不意外。
看着宋嫣然如此,陈濯心口一时钝钝的疼,宋清君到底做了多少丧良心的事才会让自己女儿如此心灰意冷。
宋嫣然紧紧攥着拳,眼眶酸涩,眼前水雾朦胧,她强自忍耐才不让这些雾气滴落成水。
她很想哭,但并非因为对宋清君伤心,而是因为后悔。
她以为日子很长,足够她一点点谋划,为母亲为金家争取到更大的利益,是她太过自大,忘了宋清君何等的卑鄙无耻阴狠毒辣。
她早就该将事情告诉外祖父他们,即便撕破了脸也要与宋清君和离,管他名声金银,只有母亲的安危才最重要。
宋嫣然紧紧咬着嘴唇,口中渐渐有血腥气弥漫开来。
她的下巴忽然被人以手挑起,她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直至眼前水雾淡去,才看清苏钰冷俊矜贵的容貌。
“松开。”清冷的两字带着些许命令的口吻,并不温柔反而显得有些严肃。
宋嫣然怔了怔,放过了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的下唇。
苏钰也松开了手,他心里某处难受的很,是他未曾体会过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可他又着实不知该怎么劝慰她,便只道:“有我在,随你想怎么做。”
哪怕是弑父,哪怕要将天捅出来一个窟窿,只要她不再露出这样的神情,如何都可。
这轻轻几个字此时胜过万千的安慰,如一股暖流轻轻抚慰着她濒临坏死的心脏,宋嫣然睫羽轻颤,细不可闻的低低道了句,“王爷,谢谢您。”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做?”陈濯下意识问向了年纪最小的宋嫣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小丫头是个极有主意的。
“先带着母亲离开吧。”
宋嫣然要上前搀扶金氏,陈濯走上前,看着宋嫣然道:“宋小姐若信得过我,便让我来吧。”
宋嫣然只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劳烦陈大人了。”
陈濯上前将金氏抱起,怀中的女子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似乎刮起一阵风便会将她吹走。
陈濯咬了咬牙,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如浮萍柳絮,任人欺凌。
房门突然被人叩响,墨西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进来。”
墨西推开门,顺手又将被点了穴位的刘氏一并推了进去。
刘氏趴在地上,眼珠乱动,勉强看清屋内几人,脸色肉眼可见的渐渐泛白。
“要杀了吗?”苏钰扫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无波,就好像在说要吃饭吗一般自然。
刘氏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宋嫣然眸光冰冷的在她身上划过,冷声道:“带她一同走!”
几人离开了客院,墨西将门窗重新关好,好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守门的僧人发现这一行人忙上前询问,宁王掏出令牌在僧人眼前晃过,吓得那僧人连忙作揖行礼,“参见宁王爷。”
苏钰也不多话,知道:“开门,今日之事莫要与他人言说。”
出家之人本就不该理会世俗之事,更何况还有宁王吩咐,那僧人连连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