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此言一出,宋嫣然便就势拥进了金氏的怀中,她并未哭泣,也没有抱怨什么,只无声的将头倚在金氏肩膀上。
少女背影单薄,宛若一片轻飘飘的落叶依偎在母亲怀中,不论是她从火场中死里逃生,还是现在得知自己遭人迫害,她都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似是早已习惯了生活的磨难。
可江和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揉碎了,他面色不虞的看着宋清君,声音微冷,“宋大人如何看?”
宋清君先是看了宋安然一眼,见宋安然面上并无心虚之态,稍稍松了口气,不是安然做的便好。
“此事我的确不知情,既问题出在那碗牛乳上,我这便命人去查证。”
宋清君心有不解,他虽有意纵容府中下人磋磨宋嫣然,但并无杀心,难道府中有人为了讨他欢心擅自做主?
“不必,宋大人是翰林府学士,论学问我等自望尘莫及,但若说断案我自诩还是有些经验的,宋大人尽管将大厨房的人唤来便是。”
江和一副闲事管定的模样,宋清君咬咬牙,虽不情愿但也只得命人将大厨房昨日当值的下人全都唤了来。
宋清君在官场上最讨厌两类人,一是御史,其次便是刑部大理寺京兆府这些负责断案的衙门。
这两类都是难啃的骨头,唯一的区别就是御史越老越可恨,而断案的官员们则是年轻的愣头青最难缠。
年轻些的御史还带着些许青涩,脸皮也薄,轻易不大敢上书弹劾,而那些老家伙们则是越修炼脸皮越厚,甚至将以死上谏视作毕生的追求,人送外号御史疯狗。
而像京兆府这种衙门,年纪大了行事反是愈发圆滑,恨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初入衙门的年轻人不知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一个个满腔热血的嚷嚷着要铲尽世间冤假错案,烦的很。
他若是不应下,倒显得他做贼心虚,此番他与安然皆未动手,便是查也查不到他们身上。
大厨房的人皆被带了来,得知京兆府要审问她们,一个个皆紧张的不能自已。
江和一番排查后,很快将目标落下了掌勺的婆子和负责给明嫣院送饭的小丫鬟身上。
“宋三小姐喝的牛乳中查出了迷药,致使宋三小姐的婢女昏睡不醒,贻误了营救三小姐的时机。”江和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冷冷扫过,他深知如何击溃嫌犯的心理防线,不停的在两人身后踱步,每每顿下脚步,婆子和小丫鬟便抖个不停。
“那牛乳本是送给三小姐的,若她尽数服下,只怕昨夜便再无可能逃离火场。”语气微顿,平和的语气陡然一扬,“说!这药是你们谁下的!”
小丫鬟最先被吓哭了,“奴婢冤枉啊,奴婢只负责将饭菜送给三小姐,至于里面放了什么,奴婢一无所知啊。”
那婆子一听小丫鬟把自己摘了出去,慌忙辩解道:“老奴也是冤枉的啊,最近我们压根没给三小姐送过牛乳,牛乳都送去了其他各院,何来下药一说啊!”
金寒时眯了眯眼睛,侧眸扫了宋嫣然,唇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开口打断道:“那你们为何单单不给三小姐送呢?”
婆子一哽,不知该如何回话,瑟瑟发抖的低下了头。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芬儿抽了抽鼻子,眼角滑下颗颗泪珠,看着金氏哽咽的开口道:“夫人,您有所不知,自从您离开宋府后,大厨房给三小姐送的皆是残羹剩饭,莫说荤腥,甚至连饭都是夹生的。
昨夜大厨房忽送来了牛乳,小姐本十分欢喜,可喝了一口却觉得味道不甚好,奴婢们也好几日未曾吃好,便嘴馋将牛乳分着喝了,谁知,谁知……”
芬儿没再说下去,掩面啜泣起来,但效果却足够了。
金氏怒不可遏,“宋清君,你就是这么对我女儿的?我留下的那些东西足够嫣然每日吃香喝辣,你却如此糟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