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温泉泡得舒爽,云嫣然竟一夜好眠。
次日起来云嫣然与平乐长公主一同用早膳,平乐长公主眉尾轻扬,脸上皆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听说了没,慧昌那死丫……”
见云嫣然正抬着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看着她,平乐长公主抿抿唇,改口道:“慧昌昨夜摔下了台阶,崴伤了脚,没有十天半月怕是动不了了。”
也就是说慧昌此番不但白来了行宫一趟,还添了伤病,真是老天开眼,谁让那死丫头嘴巴又臭又欠。
“那还真是挺遗憾的。”云嫣然淡淡感叹一句,两人谁都没放在心上,安心的用起了精致的早膳。
平乐长公主侧眸看向云嫣然,只见她盛了一勺白粥,轻轻吹了吹才送入口中。
小菜是腌制的酸黄瓜,云嫣然浅尝了一口,似是味道太酸了,总是平静从容的小脸狠狠皱了起来,却又碍于规矩不得不将酸黄瓜生生咽下。
她蹙着眉端起瓷碗喝了口汤,才又不动声色的继续吃起饭来。
平乐长公主被她的小表情逗得不禁弯起了嘴角,上次与人一同用早膳还是驸马在时,转眼她已经一个人这么久了。
她不喜和旁人往来,但并非是喜欢清净,毕竟世人会喜欢孤单呢,不过都是害怕喧嚣之后的落寞罢了。
有这小妮子在身边,她的生活似乎才有了点滋味。
平乐长公主也抿了口粥,眉目舒缓,这粥有点甜呢……
定国公夫人几人毕竟上了年纪,这行宫对她们来说除了温泉再无能吸引她们的地方。
用过早膳便来寻平乐长公主打叶子牌,平郡王笑着对云嫣然道:“清瑶乡君年纪小,看我们打牌定然无趣。
华清池附近有一片梅园,那里的梅花开得早,风景很是不错,你可以去看看。”
“谢过郡王妃。殿下,那嫣然先出去走走。”
平乐长公主颔首应下,待云嫣然离开后,她才眯着眼打量着平郡王妃道:“你怎么这么关心嫣然,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平郡王妃抽抽嘴角,心想姜还是老的辣,但面上却不露分毫,一边抓牌一边道:“我能有什么主意啊,这不寻思清瑶乡君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吗,咱们要是不小心聊起不适合姑娘家听的那多不好。”
平乐长公主将信将疑,没再多问。
平郡王妃轻轻舒了口气。
旁人都觉商贾之家身份低微,她却不这么认为,他们的吃穿用度不都要靠商贾提供?
阿和不是家中长子,娶个称心如意的妻子就行,不必太在乎门第,更何况嫣然生得貌美,头脑又聪明,和儿若能娶了她小日子定然错不了。
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家小弟书读得有点多,憨憨的,不知道会不会讨姑娘放心。
宫婢引着云嫣然前往华清池,行宫虽不像皇宫那般巍峨雄阔,但也瑰丽华美。
芬儿虽欣喜好奇,但也只是悄悄打量四周,以免露怯给云嫣然丢人。
反是最好热闹的阿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清瑶乡君,前面就是华清池了。”引路的宫婢开始为云嫣然介绍起周遭的景致来。
遥遥便见两抹身影自假山中出走来,左侧的少女身穿青色对襟小袄,下面着同色袄裙,一身打扮干净又利落,正是华若。
而她身边身穿浅紫色宫装长裙,外罩一件白色大氅的正是秦皇后所出的宁安公主。
云嫣然走过去见礼,宁安公主的嘴角扬起端庄优雅的笑,淡淡道:“不必多礼,清瑶乡君可也要去华清池?”
云嫣然轻轻点头,宁安公主弯唇一笑,对引路的宫婢和阿芙几人道:“你们下去吧,这里的路本宫熟悉,我们自己逛逛便好。”
宁安公主与华若皆未带婢女,阿芙和芬儿也只好领命离开。
待人走远,云嫣然正思忖着该谈些什么话题,宁安公主却突然走到她身前,上下打量着她,倏然眸子一凝,幽幽的望着她道:“清瑶乡君,本宫给你算一卦可好?”
宁安公主生得细致清丽,一双明眸格外清净,如碧水清潭一般。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云嫣然,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端庄华贵,脸上满是期待。
云嫣然下意识的点了下头,宁安公主便立刻笑着从怀中掏出三个铜钱,像模像样的卜算起来。
云嫣然不解的看向华若,华若却只耸了耸肩,一副你习惯就好的模样。
不多时,宁安公主神情严肃的收起了铜钱,正色道:“喜忧参半,你想先听哪一卦?”
“那便先听喜事吧。”
“红鸾星动,你命中正缘不日便到,日后定夫妻齐心,恩爱不疑。”
云嫣然动了动眉心,开口道:“那又何谓为忧呢?”
宁安公主轻轻“啧”了一声,肃然道,“你眼底微有血色,额上有青,近日将有血光之灾……”
“好了,当心吓到人家。”华若终是看不下去了,开解云嫣然道:“殿下给谁算卦都是这两个说辞,你莫要放在心上。”
云嫣然:“?”
看着一板一眼的,不成想竟是神棍?
莫非这便是对她算卦诓骗宋海的报应?
宁安公主不高兴的蹙起眉,“胡说,本宫何时这般了?”
华若挑了挑略有狭长的丹凤眼,唇边漫笑,不徐不疾的道:“那是我记错了?算出小太监红鸾星动,把人惹哭的不是殿下了?”
云嫣然:“……”
合着还是个不太专业的神棍。
“那……那次是意外嘛,我卜卦十次至少有一次是准的,前九次都算错了,这次也该对了。”
云嫣然:“?”
准头这么差的吗?
三个少女闲庭阔步,华若因时常进宫陪伴丽妃,是以自幼便与宁安公主交好,两人都是散朗的性情,三人倒是很谈得来。
宁安公主拢了拢身上的大氅,随口道:“清瑶,我在宫里就听说过你的事,敢与亲生父亲断绝关系,我挺佩服你的。”
华若给她一记眼神,示意她别总提旁人的家事。
云嫣然却大大方方的笑了,坦然道:“父慈子孝,既是为父不慈,我也自也不必愚孝。”
“你这话说的不错,人活在世最重要的就是逍遥自在,短短数十年,何必为难自己呢。”宁安公主十分欣赏云嫣然的豁达通透,或者该说羡慕。
宁安公主轻轻叹息,她的母后身为大越最尊贵的女人,却偏生有太多的无奈顾虑,自她记事起便鲜少见母后有舒心之时。
若是可以,她也想带母后离开冷冰冰的皇宫,找一处小院子种种花养养鱼,岂不快哉。
几人来到华清池的梅园,烹茶采梅,三人虽身份不同性情不同,但相处融洽十分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