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提起茶壶斟了两杯,请素鹤入座。
坐下后端起茶细细品味,垂眸道:“上回没能同公子尽兴,实乃憾事。不知此回,菰某是否有幸?”
素鹤睇眼热茶,扬手收了悯殊。举杯回敬,那茶迅速覆上一层冰霜。
菰晚风看在眼里,怒在心底。
皮笑肉不笑的道:“这就是公子的答复?”
素鹤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菰晚风哈哈大笑,道:“罢、罢、罢,既如此你我就谈点别的,如何?”
“菰家主想谈什么?”
“天南地北,古往今来,都可以。”
“素鹤才薄,家主恐要失望。”
“诶,不会……”
“弦不樾”走过来时,就看着他俩旁若无人的畅谈。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多年挚友,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两人谁也没有看向他,由得他站立由得他流血。自始至终,他仿佛都是个透明人,还不如一团空气让人来的在意。
突然,菰晚风提议要不要雪天雪景来一局对弈,看看谁输谁赢?
素鹤,欣然受之。
菰晚风把炉子移到一旁,摆上棋盘。
一番谦让,还是他先行。
他的棋风大开大合极俱气吞山河之势,而这等气势之中又暗藏心思巧妙,百般巧智。
不得不说,确实非凡。
而面对他的素鹤,则始终不温不火、不疾不徐,不骄不躁,任你巨浪滔天,我自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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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千般巧计,我有定海神针。
两人不多时,已然酣战数局。
然不管菰晚风是巧攻还是猛攻或以进据退以退还攻,两人次次都是平局。
菰晚风看着手上的棋子,片刻后丟在棋盘上,道:“公子棋艺高超,菰某佩服。”
素鹤道:“承蒙指教,不胜感激。”
说罢,又道:“你我要等的人,来了。”
话音刚落,即是一灯残与扈西河先后而至。
扈西河见到素鹤便想说什么,但话还没出口便叫素鹤以眼神制止。因而他这话到了喉咙半截,又给咽了回去。
二人一过来,自是各归各阵营。
素鹤慢条斯理起身道:“告辞。”
一灯残也有话要讲,尤其是听到素鹤要离开,更加有话要说。
同样的,菰晚风没有给他机会。
只对素鹤拱手道:“请。”
两相作别,就此离开。
待到素鹤身影快要进入梅林之时,菰晚风捞起棋盘上五颗棋子,一把射了出去。
素鹤反手接住,攥在手心,抬眸道:“家主何意?”
菰晚风品着未完的茶,淡淡的道:“你我五局,我赠你五天。
世道再好,也要有对手。
不然坐在高处,会很无聊。”
素鹤收了棋子,拱手作礼:“多谢!”
这谢,他谢的真情实意。
只是一灯残看着他和扈西河一前一后离去心里不爽,等到看不见人影,扭头便问:“家主为何不将此人留下,斩草除根?”
菰晚风斜眼,道:“过去留不住,你现在就能留住?”
“这?”
“你之能为与百里流年相较若何?”
一灯残悻悻地道:“属下不如百里家主。”
话音落下,方察觉到这话不对。拿百里流年相比,岂非暗指百里素鹤修为已不止如此?
顿时,看向菰晚风求证。
菰晚风嗦了一口茶,缓缓吐出袅袅白雾,道:“还不算太笨。”
说完,睇住“弦不樾”。
道:“知道该怎么做?”
“弦不樾”白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哆嗦着铁青的嘴唇,笑道:“我知道,但我有要求。”.
“什么要求?”
“弦不樾”道:“事成之后,我要自由,你不得干涉。”
菰晚风垂眸低低发笑,笑得“弦不樾”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怒道:“笑什么?”
菰晚风似乎真的觉得很好笑,手指轻轻擦拭眼尾,竟有些许湿润。
他一左一右的擦干净,然后将茶杯搁在桌上。
声音不大,却在一瞬将梅坞的风聚在一起。
令“弦不樾”呼吸骤然变的紧促,不安。
道:“你想反悔?”
菰晚风笑罢,温柔的道:“不。”
“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记得你该做什么就好。”说完,对一灯残道:“回府。”
一灯残有诸多疑惑,听到命令也只能吞了回去。
作礼罢,便在前头领路。
“弦不樾”目送他们离开,眸光渐渐深邃。无错更新@
望着桌上的残局,未烬的炭火已经冒着白烟的茶壶,他陷入了沉思。
倏然风起,一切皆作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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