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乙不语,看着床上的弦歌月手中的帷帽似有千斤重。
秦漠会如此,全是为了大家。
没有他出去,很多事情不会明白。没有他的奔走,东门的药材早已告急。
就连这一次的危机,也是有他才能顺利度过。
可到头来,他们却只能看着他去死。
这不是要寒了人心吗?
勇王默然,管和不管其实都需要一个答案。而答案的本身结果不在他的手上,是在碧云。
成与不成,就看老天给不给弦氏一脉活路。
若给,挣一挣不是没有可能。
就怕,他赌到最后一场空。
到底此碧云非彼碧云,如同一把双刃剑,不是伤敌便是伤己。
他不知道自己冒险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只是如果不那么做机会不会来,危机一定回来。
做了,则两者同至。
他是王,也会是王。
故当为之事先有大局才有个人,他走了一步险棋。
成则为王,败也为亡。
唯愿王不见亡,才是他生成的侥幸。
天赐的,转机。
碧云几乎是前后脚的找上赤淞,见面就撸起袖子给对方看。
短短一瞬,看的赤淞脸色不自觉沉了又沉,开口就打起客套,拐了三五六摸他了四七八。
说来说去,要汇报消息可以。
要来讨药,那就不好意思。
但是碧云来都来了,怎可能轻易放过。打他们把百官带到东门,看百官无恙,她就知道这里面定然有猫腻。
不说有绝对可以救治的灵药,那也绝对是可以缓解一时。
当然,她这般费心取药多少是有原因。菰晚风为人她很清楚,即便当初是一只飞鸟他都不曾信任,亦时时提防。
故前面的雀子没有一只活的长,全是隔一段时间死的不明不白。自己虽侥幸取得其信任,然则并非真正的信任。
而是时机刚好,她恰好有此价值。
可这并不代表自己能够高枕无忧,稍有不慎便会步雀子前尘。
自己这点伎俩瞒不过勇王,时间一久更瞒不过菰晚风。所以,她必须在真相被揭穿前让东门染上真正的疾疫。
如此一来,她与勇王算是合则双赢。
此举,对他们都有好处。
勇王解了燃眉危机,自己也相同。
但同样也代表新的危机降临,她必须在短时间内搞到可以控制疾疫的灵药,这般他们才有活路。
否则不过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局未解又添新困。
奈何她左看右看,赤淞都不是个松口的主儿。要想拿到药,还得从菰晚风身上突破才行。
遂道:「罢了,既然大人无法,不如就带我见一见主上,我有事情要说。」
赤淞也是心思玲珑之辈,哪里会看不出她的打的什么主意,于是不咸不淡的推诿道:「有什么事,姑娘和在下讲也是一样。
只管说,稍后在下一定转达。」
想见面,没门。
碧云暗暗笑骂,但脸上还是笑的大大方方,道:「大人这话的意思,是您可以代替主上做主?」
「你……」
「别误会,碧云就是不懂,好奇而已。
望大人,不要见怪。
倘若大人回答是,那么碧云二话不说即可就走,绝不使大人为难。」
说罢,立马换了副嘴脸,哀哀凄凄道:「碧云不是什么圣人,没那么胸襟豁达、视死如归。
我……我只是想多
活几天的人,哪怕多一天也好。大人修行远在碧云之上,所见所闻自然比碧云多。
故,当知人身难得。」
「我资质愚钝,若无主上垂怜难有做人之机。因而我想活,不想死。这世间能人万万千,可能救我的大抵只有主上。
求大人,成全。」
而后,盈盈一抬眸,缓缓作势跪下。
赤淞被她一番话噎的不轻,晓得这丫头不好糊弄。分明给自己先一棒槌后一枣,可若真不答应,一句能代替主上做主还真不是他可以担得起。
十条命,也不够今儿死。
一番权衡后,假模假式把人托起来。
道:「姑娘说的哪里话,有什么为难不为难。不过是担心姑娘受累,既然姑娘下定了决心,赤淞岂有不答应之理。」
闻言,碧云羞涩的撇开眼眸,娇柔不失礼数的作礼道:「多谢大人。」
小样,老子玩不死你。
「快别这么说,你我同为主上效命,这都是应该的。」
赤淞如是说着,可手上的功夫一点也没闲着。借着搀扶的机会,悄悄一缕真元探其五脏六腑。
这过程,但凡碧云有一丝异样,即刻绞杀。
但碧云亦是心如明镜,早就算准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老小子不好忽悠。所以打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抵抗,由得他的真元探来探去。
又装作不知情的问到:「大人这是怎么了?我看你,似乎脸色不大好?」
赤淞忙收回真元,大手笑笑的负在身后,道:「没什么,就是感慨在下小人之心度姑娘君子之腹了。
走吧,我带你去见主上。」
碧云面露欣喜,垂眸半掩。
道:「如此,有劳大人带路。」
于是乎,两人行行止止前往王宫。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恰恰撞上前来复命的玉面判官和猡老三甘老五等人,已及所剩无几的大臣。
不是他们多好心,而且他们需要留几个活口做目击证人。
这样,勇王种种恶行才能大白与天下,那些旧王的拥趸者才会动摇,百姓才能信服。
舆论,口碑,才会导向对他们有利的方向。
赤淞见状,忙迎上作礼道:「几位可好?」
玉面判官睇眼不远处的箕鴀,笑着还礼道:「承老哥挂怀,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