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大头颅飞落,直接落到了袁承德的脚下。
滚落在脚边的头颅双目圆睁着紧盯袁承德,瞳孔中倒影的恐惧不知是死前余老大的残留还是袁承德当下的流露。
“啪!”
袁承德从椅子上直接滑到地上跪下,双手在脸颊上毫不吝啬地抽打。
“小的该死!小的胆大包天!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到了这个份上,袁承德已经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不如低微些恳求对方的原谅。
而让长孙没想到的是,当战斗来到了尾声,漆黑的巷道中竟又涌出大批官兵。
武清警惕地看着这些人,长孙同样目光凝重。
但当长孙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袁承德,其恐惧的表情证明这些官兵并非是他安排的。
既然不是袁承德,那在场的,能有如此权力的便只能是……
李东慢悠悠地走到袁承德面前,目光扫过遍地血腥的战场,最后落在袁承德脸上。
“开成区知县袁承德率府上衙役全力围剿凶手,奈何凶手太过强悍,县衙付出惨痛代价最终击杀凶手,知县袁承德在围剿中不幸重伤身亡……”
“袁大人感觉卷宗上如此记载如何?可需本官再为你润色几分?”
李东笑嘻嘻地说道,但袁承德已然恐惧到浑身颤栗,二便失禁。
袁承德跪着爬到李东脚边,伸出手却不敢抱住其大腿,最后只敢抓住李东长袍一角,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死不松手。
“尚书大人,小的鬼迷心窍、胆大妄为、死不足惜!但小的愿意为大人当牛做马,只要大人能绕过小的一条狗命,我愿意世世代代给大人为奴为仆……”
李东看着袁承德不堪的模样,用衣袖掩住口鼻隔绝对方身上散发的骚臭味。
李东一脚踢开袁承德的手,冷哼着说道:“你愿意自辱身份为奴为仆,但本官可不像你那般无法无天!”
“来人,将袁承德抓起来,听候发落!”
陈天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李东并没打算像袁承德那般栽赃陷害,将所有的脏水泼到吕四身上。
但不等陈天彻底放下心来,令他担心的事便发生了。
“大人,那……这个人……”
带头的官兵看着躺在地上身形狼狈,模样可怕的吕四有些迟疑地问道。
李东瞥了眼地上的吕四,失去了下肢的他现在只能如同一条残疾的老狗一般在地上匍匐。
李东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甚至那股眼神与袁承德当时看皮影化作的黑灰时一般无二。
“此人乃重犯,今夜不仅杀害开成区县衙众多衙役,还是开成区人口失踪案的重要嫌犯,务必严密看管!”
李东此言一出,陈天如遭雷击。
“尚书大人,你这是何意……”
陈天一时间没有完全悟透李东这句话蕴藏的意思。
李东看向陈天,眼神略有复杂,但却也只是一闪而过。
“此人身份不明,神智异常,不仅在昨夜重伤了你,今夜更是全杀了县衙众多衙役!陈察班,你说这算不算重犯?”
正如李东所言,此时的吕四已然完全失去了神智,全然不知道众人在讨论什么,只是本能地想要向垃圾场内爬去。
但吕四不会辩解,不代表陈天不会替他着急。
“可是县衙的衙役不是死在他的手中啊,是袁承德……”
“陈察班!”
李东拔高声量,打断了焦急的陈天。
陈天眼神依旧有些木然地看向李东,他曾经认识的李东是有些不正经,但却仗义可靠。而此时的李东却以一副自己陌生的面孔试图颠倒黑白。
李东看着此时陈天模样,终究心软了几分,蹲下来低声说道:“陈天啊,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可是朝廷官员,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不可意气用事!”
陈天依旧不明白。
“你迟钝啊,今日之事哪里有那般简单。一个小小的知县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刺杀本官,他敢行今日之事那背后……这代表什么,不用我明说吧……”
陈天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李东见状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开成区人口失踪案这么大的事若是捅穿了,那相当于将帝都的天捅破了!你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新纪元杯决赛开赛之际,周密为何派你来开成区查案,还不是想先平稳的度过这段风头,之后再从长计议……”
“你要以大局为重!”
李东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辞,竟令陈天一时间犹豫了。
陈天神情踌躇,迟疑地问道:“那……那吕四他……”
李东见陈天还抱有希望,于是表情逐渐冷了下来。
“有些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了吧……”
陈天瞳孔一缩,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
开成区的夜依然黑,但有了官府回行队伍的浩浩汤汤,黑暗似乎也被驱散。
不过那些黑暗也只是被驱赶,去到了那些人们看不到的角落,以及……官府队伍的身后……
李东坐在轿子上,神情中带着些许意气风发,用轻松的语气对身旁的长孙说道:“旺……不,无名……”
“今夜算是满载而归啊。”
面具下的长孙看不出喜怒,语气平静地说道:“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