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宁方善竟然直接睡在了宁圆圆的房间里。
晚饭时间,宁家人没看见宁方善,一问丫鬟小厮。
宁方善早早就已经回到了宁府上,这人去哪了呢?
外面的丫鬟小厮都找疯了,宁父和宁家几个兄弟也去找。
“四弟他还病着,不会出什么事吧?”宁家老二宁知许担忧道。
宁璞玉找了一圈没见到人,连池塘里面都捞了一遍,皱眉道:“这么大个活人怎么进了家门就不见了呢?”
宁知许愤恨道:“都怪宁圆圆,要不是她哄骗得老四去找她,老四也不会变成每天浑浑噩噩的模样,更不会生病!”
一家子人找了一大圈就是没找过曾经宁圆圆住的房间。
而此刻,宁方善裹着浑身湿透的衣裳,蜷缩在宁圆圆的小床上,这简陋的木床让他伸不开腿脚,可他明明记得儿时自己在宁圆圆的闺房玩耍。
这里的千工拔步床足以装得下他和几个婢女,他们一起陪着宁圆圆糊风筝,编蚱蜢。
啊……
他想起来了,宁圆圆的千工拔步床在唐婉柔的房间里。
宁方善在不知不觉中睡去,迷迷糊糊回到了自己幼年时,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
“你就不能学学你大哥读些书!?以后好考个功名,庇佑全家!每天只会跟这些猫啊狗啊的胡闹!”
“夫君,方善他还小,他能懂得怜惜这些弱小的生灵便足矣了。”
“有什么用!没用的东西,窝囊废!你三哥不通文墨,好歹有些身手,走商也能派的上用场!”
“我们全家,你最没用!”
年幼的宁方善着一身素白袍子怔怔站在角落里,他的怀里是从大雪里抱回来瑟瑟发抖的一只小猫。
宁方善眼角含着泪,瞥了眼不远处的藕粉色团子,嗫嚅出声:“可妹妹不也什么都不会?”
“她连话都说不清楚……”
宁父听了宁方善的狡辩更加气了,抬起手来把桌上的笔墨纸砚扬到了地上。
“你还和她比!”
“你有什么脸面和一个女娃娃比?她将来长大就嫁人了,你也要随着她嫁人不成?”
“宁圆圆她比你笨拙,但她知道天冷了,给她爹爹我拢上衣裳,送热茶!你只知道往外跑,把这些脏东西弄进家里。”
“……”
训斥如暴雨般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宁方善把怀里的猫抱得越来越紧,眼神越来越怨恨。
若不是它!
若不是它围着自己喵喵叫个不停,乞求他的怜爱,他怎么会把它带回来,被自己父亲一顿责骂!
又是为什么宁圆圆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喜爱?
宁父离开后,母亲去哄被吓哭的小妹,宁方善抱着猫一个人走出了房间。
偌大的庭院,他狠狠把冻得发抖的猫摔在地上。
“嗷呜”一声惨叫。
宁方善从梦中惊醒,他已经发了热,似乎有人再喊他的名字,可他伸了伸手,又无力地垂落,来到了另一个梦魇。
“你叫什么?”
小姑娘怯懦,声音小极了。
“婉柔,我叫唐婉柔。”
“给她些钱,先把她安置到别院吧。”
宁方善望着母亲的背影,和牵在手中的宁圆圆。
他被嫉妒填满,他眼红什么都不用做却可以享受万千宠爱的宁圆圆,而自己却要扮演成一个大善人,日日和贫民窟的那些蛀虫搅在一起。
他不信,怎么会没有人可以取代宁圆圆?
梦中的宁方善拼了命地想阻止年少的自己,可那句话还是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