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濂和沈溪,一个为主,一个为客,一来便得到在场所有人簇拥恭维。
沈溪连中三元文魁天下旋即成为东宫讲师一事,又被这些人提了无数次,等沈溪落座时,已是一个时辰后,天色都有些暗淡下来。
张濂亲自为沈溪斟上一杯酒,道:“钦差大人或有不知,这泉州地处偏僻,已有许多年未曾有钦差到来,您可是为泉州城增光不少啊。”
“是啊,沈大人是我福建本乡本土人,汀州府距离泉州不远,沈大人三元及第既是汀州府的荣耀,也为我泉州百姓自豪。”
“沈大人飞黄腾达,入阁想必为期不远。”
“出将入相,位极人臣……”
沈溪觉得这酒宴已经变味,我不过是个正六品的小官,你们这儿四五品的地方大员比比皆是,现在放下脸面对我恭维如斯,你们是诚心让我云里雾里找不着北啊。
本来沈溪想谦虚一番,但又觉得,这样恐怕要得罪人,引起张濂等人对他的防备,还不如装出一副被你们蒙蔽的样子,看看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想到这儿,沈溪脸上挂着笑容,欣然笑纳。
这在旁人看来,这个钦差大人有些臭屁啊,但谁叫人家十三岁就中状元,有臭屁的资格呢?
张濂不提公事,直接给沈溪敬酒,看样子是有意将沈溪灌醉。
沈溪岂能不知张濂的用意?反正天色逐渐昏暗下来,他的衣领和袖口,便成了酒槽,每次以袖子遮住酒杯喝酒,都被他将酒水倒得干干净净,与以往喝上几口不同,这次他是滴酒不沾。
谁知道酒水里有没有问题?若你们真惹了什么大麻烦,想把我毒死在泉州,回头上报个暴毙,我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就算没毒,给我下点儿虎狼之药进去,让我浑浑噩噩作出什么傻事来,到时候可能就要跟你们同流合污了。
一顿酒宴,一直持续到上更时分,沈溪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走路歪歪倒倒,连张濂都没看出来是装的。
“你们等什么,快扶钦差大人到内堂休息,诸位继续尽兴,今日不醉不归。”四周的灯笼早已挂上,张濂继续招呼宾客。
两人过来扶着沈溪往府衙后院去,没走出几步,满身酒气的沈溪道:“茅房……茅房在哪儿,本钦差要解手,快带我去茅房……嗯……茅房……”
一名随从有些为难了,问道:“怎么办?钦差大人醉了,送他回房还是去茅房?”
“你傻啊,大人只叫我们送钦差进房,别自找麻烦。”另一位答道。
沈溪本来耷拉着脑袋,好似神志不清,闻言抬起头,怒瞪双目,醉意朦胧地喝斥:“你们这群狗杀才……不帮本钦差找茅房,是想让我出丑尿在裤子里吗?我非让张知府把你们拖出去打断腿。”
这话把两个随从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知府张濂对这位钦差大人的恭维他们看在眼里,若钦差真让知府把他们打断腿,知府肯定不会皱一下眉头。
“茅房在侧院那边,要不咱们扶大人过去?”
“不行不行,那是我们下人用的茅房,岂能让大人去?要不这样,你先扶着大人,我这就去找夜壶……”
沈溪一摆手:“找什么夜壶,随便找个地方尿尿不就行了?咦,这花不错,我给它尿一泡,当作施肥了。”
“不行啊,这是知府大人最喜欢的花,钦差大人您先忍忍,小人这就去给您找夜壶。”那随从急了,连忙往隔壁院子跑去。
沈溪看着另一个随从:“你怎么不带本钦差去茅房?”
“钦差大人,您先稍等,这不有人给您去拿夜壶去了?”随从满脸为难。
沈溪道:“什么夜壶,本大人现在要大解,夜壶好使吗?再不扶本大人去,本大人这就亲自把你打断腿信不信?”
先支走了一个,这一个不得已之下,也只好带着沈溪去了茅房。
沈溪心想,当我不知道你在房间里又给我设下了圈套,想逼我乖乖就范?这么两个无权无势的仆从我都对付不了,我这钦差不用当了。
……
……
就在沈溪想办法摆脱两个随从时,这头张濂,已经回到府衙正堂,此时他也稍微喝多了些。
“大人,都准备好了,两位貌美如花的姑娘正在房里等着,她们对付男人很有一套,管保让他乐不思蜀。”
一个马脸师爷满脸阴谋得逞的笑容。
张濂用热毛巾擦了把脸,脸上带着谨慎之色:“这人不简单啊,十三岁中状元,如今还得皇上的器重,进翰林院不到一年已是东宫讲官。以后真有可能是阁老、首辅。”
马脸师爷不以为意:“大人,就算他以后再厉害,如今不也只是毛头小子一个?想他的年岁,刚通晓人事,正值对女人渴求之时,听说他还好古玩字画,到时候送他一些,保管让他把嘴巴闭上!”
张濂沉默半晌,最后点了点头:“要办,赶紧办,千万不能露风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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