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摇头苦笑:“既无钱粮,和和气气与藩司商议,作何要……沈中丞之前的脾气拧了些,不妨与章藩台坐下来好好商议,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沈溪瞅了瞅唐寅,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难道你忘了昨天布政使司的人是怎么揍你的,现在跟我说息事宁人?
“也许吧。既然伯虎兄风寒之症已痊愈,身上的伤势也无大碍,那午后随在下往按察使司衙门走一趟吧。”说完,沈溪不给唐寅拒绝的机会,先行回房休息去了。
唐寅愤恨地打量沈溪,却没辙,嘀咕道:“你的差事陷入困局,无兵无粮,便想劳烦我为你四处奔走?没门儿!不行,我且看看如何才能赚到几两纹银,离开这鬼地方。”
唐寅是聪明人,沈溪用欠债之事将他拖住,他便暗中为自己绸缪。早晨起来后,唐寅第一件事就是画了两幅画,准备拿到广州城里的字画摊、古玩店去碰碰运气,若是能卖上几两银子,就毫不迟疑离开广州,返回苏州城。
也许是沈溪知道唐寅身上没钱,回不了江南,并没有派人盯着他,使得唐大才子可以轻松离开驿馆。
在街上走了一圈,找到两家字画店,进去问过后,对方的态度都很明确,要么先缴纳一些保管费把字画留下来寄卖,要么拿着你的字画去别家看看,我们这儿可没听说过有个叫唐伯虎的人,你的字画粗制滥造一文钱都不值。
唐寅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正不知该如何泄,正想回驿馆去吃午饭,一个鬼头鬼脑的年轻人从人堆中钻了出来,对他拱手一礼:“这位想必就是唐解元唐公子吧?”
唐寅打量此人,对方说的是官话,一看就大有来头,当下点头:“阁下是?”
“听说唐解元有几幅画要变卖,我家主人很欣赏唐解元的文采和画功,所以想请唐公子到楼上一叙。”
那人指了指旁边的酒肆,唐寅跟着抬头一看,却见窗口位置有个四十多岁的老儒生正在往下看。
唐寅心想:“难道是我绘画技巧越精湛,如今连广州府这边也广为传颂?但为何之前那些书画店会……”想不通就索性不想,难得有人欣赏,这会儿唐寅要急着下沈溪的“贼船”,不管不顾,跟着年轻人上楼去了,见到老儒生时,现对方竟然操一口江南口音。
“唐公子,久闻大名,幸会幸会。”老儒生亲自为唐寅倒酒,光是闻那味道,唐寅便感觉这是陈年佳酿。
先不说卖画的事,三杯小酒下肚,唐寅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他拿出自己的画,道:“这便是拙作,若阁下喜欢,只管说个价钱。”
那老儒生笑着摆手:“不必看,唐公子的画定是人间少有的佳品,银子方面必不会亏待。只是有个小忙想请唐公子代劳,不知可否?”
“什么忙?”
唐寅正喝着酒,闻言好奇打量那老儒生。
老儒生笑道:“听说新任督抚沈大人画功同样了得,不知唐公子可否伪造一幅,至于价钱方面……”
这会儿唐寅已经感觉不对劲了,你们买我的画,连我的画都不看便愿意付钱,但作何要我伪造沈中丞的画?他的画有什么独特之处?我们画功最多旗鼓相当,他不过就是占当官的便宜罢了!
看来这些人付钱不是为了买沈溪的画,而是为了沈溪的官衔!
莫不是想利用赝品画,来行那栽赃诬陷之事?
伪造一幅画,就说是沈溪“卖”给谁谁谁的,然后派人去查,从沈溪床底下或者是箱子里搜出大批纹银,说这是沈溪借卖画之事受贿所得!
“在下可不敢随便伪造他人之作。”
唐寅浑身一个激灵,出了身冷汗,这会儿他酒也醒了,神色有些回避地说道。
“不必伪造,沈大人平日若是有何书画佳作,只管取来,我等愿意高价收购。到时候还可以安排唐解元到地方为官,将来掌一县一府也有可能……唐解元何不考虑考虑?”老儒生用诱惑的口吻道。
唐寅一拍桌子:“我只卖自己的画,你们不喜欢,还给我便是……”
这一怒,像是激了酒劲,之前不过唐寅才喝了几杯酒,照理不会上头,但这会儿他一阵天旋地转,直挺挺躺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老儒生嫌弃地看了唐寅一眼,不屑地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还学人家当护主的狗!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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