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妖言惑众的江湖术士,居然在这里大放厥词,说皇帝的命是他们救回来的,谢迁压根儿就不信开坛作法能起到什么治病救人的效果。
但谢迁非常识相,皇帝对道教迷恋不是一天两天了,多说无益,反倒不如等皇帝见完这些个妖人,他再进去觐见,眼不见心不烦。他不会让萧敬为难,有些话当说不当说他能分清轻重。
在外面等待的时候,萧敬大致向谢迁说明道士和番僧的来历:“……陈真人,名陈应徇,乃得道仙人,京师周边弟子无数,至于西番国师那卜坚参,更有通鬼神之能,陛下正拟赐以印诰,准允其在乾清宫内外走动。此事今早已传翰苑……”
谢迁恼怒道:“什么得道真人,我看不过是江湖术士,未曾想这世道不古,居然有妖人混入宫廷,若我等臣子不加以劝谏,岂不是要让这些人秽乱宫廷?”
自古以来,皇宫內苑内除了皇帝外就不能有男子常住,现在弘治帝正在打破这种千百年来留下来的传统,居然留妖言惑众的江湖术士在宫里。
谢迁想不明白,皇帝到底是信奉道教还是佛教,又或者是病急乱投医?
陈应徇和那卜坚参一个是道家,一个是佛家,虽然谢迁也分不清楚西番国师到底跟佛家有多少关系,但大致想来,皇帝要信任也只应该信任一个,现在同时请二人进宫,这是想试试到底哪边“法力高强”,作出选择?
“谢阁老,这个节骨眼儿上,您可千万别犯倔啊。”萧敬有些着急。
谢迁握紧拳头,恨恨地叹了口气,以前这种事他真不想理会,可现在皇帝命都快没了,皇位眼看发生更迭,这正应了“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的谶言,但他却不敢明目张胆拿这种话劝诫皇帝,因为他还没笨到去诅咒大明的命数,怎么看,大明如今内外皆都太平,尚不到改朝换代的时候。
……
……
朱祐樘在乾清宫内接见太医、真人和番僧,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一干人才从里面走出来。
谢迁接到旨意准允入内见驾,快六十岁的人了,一晚上都没休息,上午也只是合眼小寐,此时谢迁精神已经极为萎顿,但他仍旧强打精神在外等候半个时辰,此时他满肚子的怨言,但想到能见到皇帝平安无事,心中还是稍带安慰。
“陛下。”
跟昨夜相见时的场面基本一样,皇帝躺在纱帐后的龙榻上,地点从坤宁宫改到了乾清宫内,旁边坐着张皇后,太监、宫女人等环侍周边。
朱祐樘听到谢迁的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喜,道:“谢先生来了?”
谢迁听这话语基本是有气无力,这说明朱祐樘的病依然很严重,当下行礼:“是老臣。”
“是就好,朕昨日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幸好有张真人和国师做法,朕的病已见好转,但还需要在宫中持续作法七七四十九日,病情才能痊愈……”
朱祐樘这次已经毫不避讳,将他病好转的功劳全归在张应徇和番僧那卜坚参身上,这令谢迁心里不忿……昨日要不是老臣诊断出你病危症状,皇后果决出手施救,你能转危为安?当场就把你噎死了!
我们这些老臣在宫里熬了一夜,你不感念,现在居然去感激几个江湖术士,对我们只字不提,真让老臣心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