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越道:“大人,那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京城您是回还是不回?要是您回了,我们怎么办?难道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的婆姨?”
“是啊大人,您要给我们个交待,将士们可都等着跟你混饭吃呢。这北边那些匪寇,听闻您的大名都是望风而逃,若是换别人来领兵,怕是人心不服。”孙熙年等军将也在旁帮腔。
沈溪道:“据本官所知,朝廷已征调南京刑部右侍郎潘蕃为两广总督,节制两广军务……之后一应平匪事宜,统统交由潘侍郎负责!”
荆越几乎是吼着说的:“什么潘蕃,什么南京刑部右侍郎,老子没听过,老子就认沈督抚沈大人,换了别人休想调遣老子!大人,您给句话,弟兄们跟着您干,要不……”
“要不怎样,难道你要造反?”
沈溪阴沉着脸色喝问一句,在场没人敢说话。
自古以来造反的将领基本是被下面的人给硬架上去的,然而历史上造反之事,成事者连百分之一都不到,一个人功成名就当了皇帝,另外九十九个淹没在历史浪潮中,无论他们曾经多么有威望,多么有本事,都会被儒家记录的史书定义为“乱臣贼子”,而将其本来的功绩全盘否定。
这是一个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时代!
沈溪自问没有当皇帝的号召力,就算有当皇帝的远见卓识,也要为现实低头,做一个儒家推崇的“忠臣良将”。
沈溪道:“无论潘侍郎之后会怎样交待,在本官看来,此番平匪应该暂告一段落。我不隐瞒诸位,我此行北上回京,接下来很可能往西北跟鞑靼人交战,西北凶险,至于将来是否有机会与诸位把酒言欢,尚属未知之数。”
沈溪如此一说,下面将领群情激奋,基本站在沈溪一边抨击朝廷朝令夕改的作风,个个都把沈溪当成大树,原本以为大树底下好乘凉,结果朝廷后悔把沈溪派到广东来了,改迁西北,他们失去沈溪这棵大树,只能眼睁睁看着西北将士跟着沈溪“吃香喝辣”。
荆越道:“大人,要不您跟朝廷请示,让弟兄们跟着您去西北,让我们继续跟您与鞑靼人交锋,您意下如何?”
有了一点成绩,都以为自己能耐了,连区区匪寇都没打明白,战场上的防御和攻击阵型有多少也没搞清楚,就敢说去打鞑靼人?
沈溪心想:“别看边军窝囊只会龟缩不出,宁可当缩头乌龟也不跟鞑靼人正面交战,但边军至少有长期跟鞑靼人交锋的经验,知道避其锋锐,要是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去了,那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当然这些话,沈溪不能跟这些粗人明言,打击他们的自信心是小事,这群人不服然后乱来,引起军中哗变,那就成了大事。
“鞑靼人不好打!”
沈溪叹道,“本官曾在西北与鞑靼人有过短暂交锋,深知鞑靼人作战不比草寇,就算尔等英勇杀敌,边军将士也未必能领会,九边各处长久以来的习惯,便是龟守城塞,不与贼寇硬拼,你们去了也无用武之地!”
这番话也算说得中肯,既把鞑靼人的凶悍说出来,又没打击到这群人的自信心,还把边军长久以来的情况说明。
荆越等人果然有些不服气,荆越道:“那大人就一声令下,还是这四千弟兄,杀奔草原而去,说不定能做出封狼居胥留名千古的伟事,岂不快哉?”
快你娘哉!
果然是不知者无畏,沈溪心想,朝廷现在正愁让哪路兵马来做急先锋,烫手的山芋谁敢接?谁接谁送死。
若沈溪真这么上奏朝廷,有很大可能会被朝廷准允,毕竟每次边疆有大的军事动向,朝廷都会从全国各地征调兵马,既然你们东南三省兵马如此“勇猛”,朕就把“封狼居胥”的机会安排给你们,不达成目的就别回来了!
沈溪冷声道:“本官北上前往三边,乃是遵命而为,诸位乃是卫所将校,分属地方,不该想的事,岂能僭越?就算此番平匪到此为止,本官仍旧会犒赏三军,向朝廷为诸位请功,你们将来有机会到三边,为国效命,或许到时候还将在本官帐下效命!”
虽然沈溪知道这会儿他已无法再统率剿匪大军,但他还是要给这些人一种几乎是虚幻的希望,让他们为这目标奋斗,才不至于令这群人误入歧途。
这些人去西北或许不堪大用,但被他训练一路,也算是颇具战斗力,集合在一起怎么都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