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带丝毫怀疑,因为能在西直门遭遇危难时,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京城外的兵马,除了距离京城最近的沈溪所部外,也没别人了,如今的谢迁,对沈溪已经到了盲目推崇的地步。
谁叫沈溪能从土木堡平安脱身,而且还是他的孙女婿?
李东阳咳嗽着到了瞭望口位置,往外看一眼,整个人惊愕不已,李东阳看到的情况跟谢迁一样,但他所想到的事情跟谢迁大相径庭。李东阳勃然变色,怒气冲冲地说:“未得朝廷颁旨,何人私自调兵出城?此非以卵击石?”
谢迁暗骂:“去你娘的以卵击石,沈溪小儿带兵回援京师,正是里应外合获得大胜的良机,你居然说以卵击石?那也是,如果是城内出兵的话,的确是以卵击石,但你也不看看现在领兵的人是谁。”
“轰轰——”
城外接连传来火炮声。
在红色骑兵的身后,明军的步兵阵营中布置有大量火炮,明军的炮手可不像鞑子那么畏手畏脚,鞑子在自己的士兵攻上城头后就放弃了火炮这么强大的压制纵深的兵器,但明朝这边却懂得运用。
骑兵在前冲杀,身后有自己的火炮负责开路。
火炮齐鸣中,尚未与大明骑兵正面交锋的鞑子骑兵队伍被轰得七零八落,明朝骑兵上前冲杀一个回合,杀得鞑子人仰马翻,但绝不恋战,马上撤兵,迫使鞑靼人追出来,随即火炮齐鸣,明朝骑兵再折返杀回去……
如此循环之下,没到三个回合,鞑子现自己殿后的骑兵已所剩无几,匆忙从两翼征调骑兵来援,而此时大明骑兵却又一次长驱直入,将残存的鞑靼殿后骑兵给彻底冲散……
谢迁看着城头下的战事,脸上笑容可掬,嘴中更是赞叹不已:“不愧是我大明边军勇士,狄虏在我三军将士面前不堪一击!”
李东阳打量谢迁,神色中满是疑问……距离如此远,满城烟火,根本看不清旗帜,你怎知道这些骑兵是大明边军?
谢迁突然警醒过来,喝问:“太子现在何处?”
李东阳身体一僵,他这才醒悟之前光顾着上城楼探望城外的情况,已然忘了太子的事情。
二人目光,从城外激烈交锋的战场,回到城头。
此刻城头战事已没有之前那么惨烈,鞑子之前那么强横,主要是后续兵马源源不断,但这会儿却再无兵马上城,后继无力而被明军逼得节节败退。
明军大受鼓舞,士兵们奋勇争先,此时以一当十,甚至很多步兵在没有盾牌阵掩护的情况下就敢直接往鞑靼步兵的阵营中冲,每次都有斩获。
李东阳的目光到处寻找御林军的身影,因为他知道太子身边一定有侍卫拼死保护,他突然指着靠近城楼不远,几乎就在脚下的一众人,道:“喏,太子!”
谢迁将身前的盾兵扒拉开,直接俯视城楼下的情况,浑然不顾自己在鞑子箭矢覆盖范围内。
谢迁高声吼道:“太子……赶紧护送太子上来!”
因城头喊杀声震天,他的话根本传不远,只有被挡在侍卫身后的朱厚照似乎听到头顶上有声音,仰起头看了一眼,见到是谢迁,朱厚照脸上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此时朱厚照也不再恋战,指挥御林军把自己护送到城楼门口,因为此时城头鞑子阵线全面回撤,城楼周边已经只有明军,朱厚照轻易便进去上到四楼。
“两位先生,你们……你们可还好,没……没受伤吧?”朱厚照满脸污渍,有血迹,也有尘土和炭灰,不过咧嘴的时候,一口牙齿却白得晃眼。
谢迁和李东阳更关心太子的安危,等上前全身摸遍确定太子并未受伤,才稍微放心。
朱厚照此时也听到属于明军的号角,还有城外火炮齐鸣的声音,兴奋地说:“是沈先生率领援军回来了吗?我……你们让开,本宫要亲眼看看!”
这会儿连堵在窟窿处的盾兵也察觉鞑子不再用弩箭和火炮攻击城头,此时城头上鞑靼士兵数量急剧锐减,眼看鞑子这天中第二次攻打西直门的军事行动又面临失败。
城楼上的大明士兵,都在关注城外激烈交锋的场面,暗自为大明骁勇善战的骑兵加油鼓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