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女情知不是武松对手，便立刻转移了话题，继续大声蛊惑：“本将军今日前来，是给你们一个活命机会，只要能替金军杀了首恶杨长，威胜的百姓和官兵都能存活，这是翰离不元帅的恩赐，也是本将军给你的礼物，千万别不识好歹”</p>
“要战便战，诡计用错地方了！”</p>
“对对，禽兽一样的兄弟，哪里懂得兄弟情？”</p>
“快滚！”</p>
城上将士轮番辱骂，听得完颜活女黑着脸，心说就知道有这个结局，刘彦宗却偏让自己来受辱，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p>
此次东西两路金军联合行动，翰离不用辽人刘彦宗为谋主，粘罕则用辽人时立爱为谋主。</p>
刘彦宗献计翰离不，点名要完颜活女城下劝降，用意是瓦解威胜守军斗志，让守将守军看到记恨朝廷，从而剥离对大宋认同感。</p>
希望能效仿潞州通判李谔，有人会主动配合金军夺城，刘彦宗却不知整个威胜上下，没人惦念朝廷一分好，反而已把杨长当作神明，所以他的计策注定失败。</p>
完颜活女见不起作用，正打算转身欲走之际，却被城上杨长出言叫住。</p>
“喂，完颜活女！我们汉人素来讲礼仪，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带来这么大份厚礼，杨某岂能没回礼？伸手接着，此礼颇重！”</p>
“将军小心！”</p>
“快举盾牌！”</p>
前几日挡炮弹养成的习惯，看到杨长抛物立刻举盾阻挡，就这样把首级用盾弹出去。</p>
咚！</p>
“不是炮弹.”</p>
“好像是颗首级。”</p>
“首级？莫非银术可？”</p>
完颜活女听得一愣，连忙催促护卫下马拾捡，而那受命护卫怕下马被炸，遂用短枪弯腰去刺首级。</p>
他就像用牙签刺田螺，把娄室首级扎中再抬起，但看了那张脸即方寸大乱，连枪带头丢下马去。</p>
“将将.那是”</p>
“说清楚点，谁的首级？”</p>
“活女将军，好像是你爹.”</p>
“什么？敢咒我爹？我砍了”</p>
完颜活女怒目圆睁，喝骂到一半时接住‘牙签’，看到了娄室那干瘪的脸，一时间悲从中来。</p>
“杨长！”</p>
杨长看到活女满眼血红，遂拔出佩剑用玩味的口吻，戏谑道：“本将军就是以此剑，亲自砍下的头颅，这礼物，你喜欢吗？”</p>
“我要杀了你！”</p>
“来啊，我等你。”</p>
“活女将军，请你冷静一点，老将军莫名身死，必须马上报元帅！”</p>
“此仇必报，你给我等着”</p>
完颜活女留这狠话，仿佛咬碎了满嘴牙齿，即带着怨恨回马阵前。</p>
而杨长的震慑还没结束，他看到城下骑兵小队铩羽而归，且在离城距离稍远就收了盾牌，便伸手对旁边人说道：“给我找把扎实的弓，我见不得有人在眼前放狠话，现在就送他父子团聚。”</p>
“嘶”</p>
身旁众人都猛咽口水，心说人都走这么远了，也就你敢放出这豪言。</p>
武松从几个守卫手里，找了几把弓交给杨长挑选。</p>
由于提前没准备，杨长只能用士兵装备的弓，好在金军列阵城外半里远，并不是他一里的极限射程，等会只要好好控制力道，孬弓也能射杀一员大将。</p>
杨长选好即张弓搭箭，瞄了半天却迟迟没射。</p>
当日阳凉关箭射娄室，只有朱仝、韩滔亲眼所见，而杨长行事又比较低调，此事虽然也传回了威胜，但大伙都没引起重视。</p>
特别是精通弓弩的燕青，一直以为阳凉关传言夸大，而此时杨长久瞄不拉弦，就误以为他只是在装样子，为了鼓舞士气之作。</p>
想到这一点，燕青抱拳小声提醒：“哥哥，搦战敌将已走远，大军说不定很快攻城，咱们得分散至四门”</p>
“等我射杀活女，金军今日必退。”杨长侧脸自信一笑。</p>
“不是.”</p>
燕青看了看城外，又回头蹙眉提醒：“他们已快回到阵前.”</p>
“我等的就是他回阵，这样才更有震慑力！”</p>
“啊？”</p>
“就是现在！”</p>
话音刚落，羽箭离弦。</p>
燕青随即寻箭追望，可羽箭受力速度太快，划空只能看到个小点。</p>
威胜城下，金军阵前。</p>
监军挞懒看着活女回阵，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p>
他刚想出言问，就有赶在前方的护卫，慌张禀报：“监军，出了天大的事，娄室将军已遇害，刚才杨长抛下他首级”</p>
“你说什么？”</p>
“娄室将军被杀了！”</p>
挞懒不相信自己耳朵，但看到活女满脸愠色，便远远招手安慰：“好兄弟，要节哀”</p>
“我誓杀杨.啊.”</p>
完颜活女刚到挞懒前方，狠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箭贯胸，顿时口喷鲜血栽下马背。</p>
“活女，你怎么”</p>
“不好，监军小心，有冷箭！”</p>
“什么？哪里来的？”</p>
嗖嗖嗖。</p>
杨长在射中活女同时，又刷刷射出去四五箭，顿时又倒下几名金兵。</p>
惊得挞懒往后躲闪，躲入护卫丛中四处观察，才发现附近没有敌人，而箭只能是从城墙上射出。</p>
这么远的距离？连续发射暗箭？</p>
就是弓马娴熟的金人，举国也没几个能做到。</p>
威胜城有箭术高人坐镇，军前指挥的者不成了活靶子？</p>
挞懒今日率兵三万为前部，下午后续还有四万后军会到。</p>
翰离不之前只派最多两万人，而现在弄出如此阵仗，作为元帅自然不会亲临，留在襄垣享受美人、美酒不香么？</p>
坐镇太原的大将娄室被杀，他儿子活女又被远距离射杀，挞懒认为这仗现在没法再打，必须请示之后再做打算。</p>
于是乎，三万金兵浩浩荡荡，行军一天赶到威胜，没动一刀一枪就回撤。</p>
“三郎，你真做到了！”</p>
“哥哥刚刚，神乎其技”</p>
“不可思议”</p>
看到金军真的退去，城上兄弟簇在杨长身旁猛夸，而普通士兵夸得更离谱。</p>
“看到了吗？杨将军用俺的弓退敌，我等会要带回家供起来，传给子孙后代.”</p>
“瞎咧咧什么？明明是用我的弓箭，该供也是我去供，不过有一说一，将军真是厉害，只要有他坐镇威胜，十万大军算什么？我看百万都不怕。”</p>
“那是，将军是光明天尊，神仙一般的人物！”</p>
“光明天尊威武，光明天尊万岁！”</p>
“万岁！”</p>
城上突然山呼万岁，让杨长有黄袍加身的感觉，急忙让武松止住众人。</p>
稍后回将军府，杨长见众人都很激动，脸上露着胜券在握的表情，就连闻焕章也捋着须髯，欣然注视着自己。</p>
“诸位，金军虽然暂退，但威胜的危机，却尚未解除，千万不可大意。”</p>
“若他们还敢来犯，哥哥再以神箭射之？”</p>
“哪有那么简单？别忘了金军有十万人，我一个人能射杀多少？今日能迫使金军退走，主要是娄室首级的功劳，这种计谋只能用一次，就怕下次金军卷土重来，绕过威胜城去别的地方，那样我们就会陷入被动。”</p>
“杨将军所言甚是。”</p>
闻焕章突然站起身，附和杨长提醒众人说道：“我若是翰离不，连续试探不能得手，就一定不会强攻，而是留两三万兵牵制，让其余兵马去扫荡威胜各处，只要能够控制谷南的哨所，放太原十万金兵入内，那时威胜将神仙难救。”</p>
“那怎么办？”</p>
堂内参会的众将，武松听得最为紧张。</p>
闻焕章看向杨长，意味深长说道：“杨节度乃常胜将军，他必有妙计退敌，大家听从吩咐就好。”</p>
“闻先生可别捧杀我，你得帮忙出谋划策。”</p>
“呵呵，将军若无妙计，怎会气定神闲？闻某怎好班门弄斧？林统制不在城楼指挥，也没跟我们回来，难道不是您的后手？”</p>
“嗨，先生误会了”</p>
杨长苦涩一笑，摆手说道：“金军不战而退，但能退到什么位置，我必须掌握清楚，才能给出相应对策，所以派他出城哨探，先生不要刻意附会。”</p>
“见招拆招，也是大将之风”</p>
“先生休夸，我想听你的意见。”</p>
“金军势大，威胜兵少将寡，非奇不能致胜.”</p>
闻焕章捻须踱步沉吟，好一会才停下来拱手说道：“我与将军之见相同，只有全面掌握金军情报，老朽才好思量对应计策，否则就是纸上谈兵；</p>
当然，现在趁金军撤军空档，相关准备工作要抓紧，兵力不够就尽快征募，炮弹、弓箭不足加紧制造，我想以您在此地的威望，再征三五万人不在话下，然后以新军守城、旧军出击，最后想办法断其粮草”</p>
“善！”杨长竖起大拇指，赞曰：“英雄所见略同，闻先生之言，甚和我心。”</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