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年轻士兵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萨克少校的种种恶行：打伤去要军粮的士兵，发放弹药时故意拖延或克扣数量...</p>
最后，那名列兵眼中流露出泪花，声音哽咽着说：</p>
“陛下，听说萨克是个贵族。虽然有不少人向监察处举报过他，可他依然毫发无损。反倒是那几个举报的人受到了处罚。有人说这是因为他出身高贵，可是陛下，难道贵族做出这等恶劣行径，真的可以逃脱惩罚吗？“</p>
听了这名士兵的话，弗朗茨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p>
他当然知道贵族的势力在军中有多么庞大，历史书上都讲过，一直到一战的结束，大量贵族军官垄断军队的事情才结束。</p>
但是焦灼的战局下还有人胆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做这种事情，还有人包庇，这种事情还是出人意料。</p>
弗朗茨放下手中的饭盒，站起身来，眼睛也变得凌厉起来，“你放心，士兵，我以凯撒的名义向你和在座的所有人保证，我必将彻查此事。任何人，无论是皇族还是贵族，在奥地利帝国的法律面前都是平等的公民，都会接受法律的制裁。”</p>
得到皇帝亲口承诺的士兵们都有些激动地无法控制自己，之前就听村里的老人说凯撒会为我们平民做主，今天终于见到了。</p>
士兵们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仿佛要高呼“皇帝万岁”，但在弗朗茨轻微的手势示意下，他们最终只是整齐划一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p>
“我需要你跟在我身边，士兵，你叫什么名字。”</p>
“沃尔夫冈，沃尔夫冈·诺依曼，陛下，我来自萨尔茨堡的农村。”</p>
“好的，沃尔夫冈。大家都坐下吧，今晚就陪我聊聊天。”弗朗茨说着，率先坐回了那块粗糙的石头上。</p>
“沃尔夫冈，你为什么参军？”</p>
沃尔夫冈挠了挠头，有些局促不安：“呃...陛下，说来惭愧，主要是为了赚钱。我们家加上我共有七个孩子，光凭家里那几公顷的土地实在是养不活这么多人。而且...”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们连赎买费还没还完呢。”</p>
在1848年民族之春之后，奥地利这个顽固专制的国家为了挽救统治也不得不开始了大规模改革，一直担心触怒贵族的土地改革终于大刀阔斧地展开了。</p>
农奴被解放成为自由农，并被授予一部分土地。贵族所损失的劳役和土地给予补偿——三分之一农民负担，政府则承担了剩下的三分之二。一般期限是二十年到四十年，而且还需要偿还利息。</p>
实际上，无论是农民还是奥地利帝国政府，都因此背负了巨额的债务。</p>
弗朗茨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另一个黑乎乎的士兵：“那你呢？”</p>
“陛下...我来自加里西亚的克拉科夫...”这名士兵的德语明显不太流利，夹杂着浓重的波兰口音。最后在弗朗茨的打断之下，用流利的波兰语继续交谈。毕竟还有个语言天才的天赋在这。</p>
那名波兰裔士兵顿时松了口气，用母语接着说：“我们家一开始是有土地的，可后来利息和还款压力实在太大。父亲无奈之下只好放弃了这块土地，从贵族手中要了一笔钱。现在我们家的人基本都在城里的工厂干活。我和一个弟弟参了军，要是...”他停顿了一下，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要是不幸战死，好歹还能给家里留下一笔抚恤金。”</p>
说到最后，这名波兰裔士兵露出了一口白牙。</p>
钱，说到底就是这么一个简单而又复杂的问题。</p>
帝国政府当初为了维持稳定而不敢得罪贵族，结果反而引爆了起义。为了镇压起义而匆忙推行的改革，依旧大幅度偏向于贵族。</p>
表面上获得了土地的农民，实际上却陷入了沉重的债务泥潭，难以自拔。</p>
“呃...陛下，我是个孤儿，”一名瘦小的士兵红着脸，壮着胆子接着说道，“我为了活命干过小偷。有一次，我偷了一名军官的东西，被他狠狠打了一顿。然后...然后就被带到征兵处，成了一名士兵。”</p>
他停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干干净净的饭盒，“幸运的是，虽然这些东西不怎么好吃，但至少我还能填饱肚子。”</p>
问了一圈的士兵，这些底层士兵有人可能会说一句为了凯撒而战，为了家里人能过的好一点，但本质上简单而直白——为了活着。</p>
“帝国军队的士兵啊，都是单纯的人呐。”弗朗茨在心中暗自感叹，目光扫过这些或老或小的面孔。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却又带着深深的无奈。</p>
“他们都是为了生存。幸福舒适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是如此遥远。他们只想要活下去，能养活家人。即便是想到死，想到的也只是那点微薄的抚恤金。”</p>
看着眼前这些朴实的面孔，弗朗茨不由得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我一定会带领你们走向胜利。无论是谁，只要胆敢阻碍帝国前进的渣滓，都将被彻底粉碎。”</p>
随着月亮慢慢移动，夜色渐深。弗朗茨不得不中断了与士兵们的谈话。毕竟，明天他们还需要继续挖掘战壕，这可是个体力活，需要充足的休息。如果运气够好的话，在法-撒联军到来之前，会形成完整的防御网络。</p>
最后，在士兵们的簇拥下，弗朗茨缓步走出营地。他接过自己心爱的坐骑“完美”的缰绳，轻轻抚摸着马儿的鬃毛。突然，他转身面对士兵们，语气中带着一丝迟疑：“你们...相信我吗？”</p>
老西勒愣了一下，随即绽放出一个由衷的笑容：“陛下，您能屈尊与我们这种小人物说话，已经让我们倍感荣耀。我们怎么可能不相信您呢？”</p>
弗朗茨深吸一口气，一个利落的动作翻身上马。他挺直腰板，目光坚定地扫过眼前的每一张脸庞。</p>
皇帝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p>
“士兵们，请相信我。你们每一个人，终将带着荣耀的战功凯旋而归。你们将拥有自己的土地，你们将听到欢呼与喝彩。</p>
我弗朗茨·约瑟夫在此承诺：终有一天，奥地利将成为一个人人幸福的国家，再也不会有人忍受饥饿的折磨。</p>
我们将共同建立一个生生不息，繁荣昌盛的帝国。”</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