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合着你涮我们玩呢，费了那么大精力，人家就只跟你玩一个月？</p>
逗谁呢！？</p>
什么？</p>
真的不跟你玩了？</p>
嘿嘿，那不好意思，既然你退出了，那我接手总归没问题吧？</p>
人性如此：有开始，没结束。</p>
你佘申这种断人财路的行为，堪比杀父之仇。</p>
利益的驱动下，默默百炸后续的合作权、那些黑车的掌控权……甚至是自己这个保安队长的位置，全都不保。</p>
面对着这种要么九死一生，要么十死无生的选择，他自然只能选择前者……事情到了这份上，他也只能相信某个姓杨的家伙，真的有办法帮他解围了。</p>
咬了咬牙，佘申辩解道：“李主任，真不是我目无领导啊……实在是那些被遣返的人，太惨了！”</p>
“李主任，您今下午忙，没瞅见那场景……几千号人跟群瘟鸡似的，在那任凭雨水淋湿了身子也不动弹一下，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似的……外面打不了工，身上也没钱买票回家，就在那哆嗦着、迟疑着，然后扛着行李，就这么靠着一双退，湿漉漉地，一步步挪回家。”</p>
似乎想起了今下午见到的那一幕，佘申脸上带着一丝痛惜</p>
中年人被气笑了：“只是提供一下场地而已？……佘申，这是场不场地的问题么！？</p>
中年人有些诧异地扫了他一眼，似乎奇怪这子怎么一下子聪明起来了，轻轻哼了一声：“算你子聪明……那个啥食品厂的，都通过气了？”</p>
佘申舔着脸笑道：“都通过气了。”</p>
中年茹零头：“那就成……记得明早上六点以前把广场上的帐篷拆了……还有外面堵着的那些车，一并也给我撤了……要是等明被人发现了，再上两嘴，我想护都护不住你！”</p>
听出中年人语气中的不容置疑，佘申都快哭了，心里问候了杨默一万遍——你不是有后手的么，这都几点了，你的后手呢？</p>
正当他支支吾吾还想些什么的时候，兜里揣着的bp机忽然响了起来。</p>
掏出来一看，佘申眉眼间扫过一丝喜色，旋即垮着脸对着中年人道：“那个……李主任，我觉得还是不要拆的比较好。”</p>
中年人眉毛一竖：“怎么，我还指挥不了你了？”</p>
佘申陪着笑，递出了一根烟：“那个……实不相瞒，今傍晚我在巡逻的时候，发现了两个记者在那走走问问的，瞧那副架势和随身带着的机器，好像是市台的……”</p>
“我当时就琢磨着，今下着雨，会不会是有入记起这些务工人员的安顿问题了，想着派电视台来打个前哨……您也知道，咱们这地向来追求实证，没有实证，想要通过个决议啥的，难比上青。”</p>
“当时我就想，既然这事得到羚视台的重视，咱们得动起来啊，不定到时候还能得到表扬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至不济也不会被点名不是……于是我就擅做主张，跟食品厂那边联系了一下，先把这些最需要得到帮助的人员给安顿下来了。”</p>
市电视台的记者？</p>
中年人悚然一惊，立即起身走到窗前，拉开帘子仔细看了会，果然发现火车站门口有两个拿着话筒，扛着摄像机的人。</p>
这不是后世营销号满飞，塔西佗陷阱处处的年代，新闻媒体不管是严谨性、权威性还是震慑性，都远非后人可以想象——可以，这年头的媒体就是悬挂在众生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没有人敢轻掠其锋，也没人敢不把记者不当回事。</p>
看着中年人陷入沉思，佘申一脸的羞愧：“不管怎么样，我没能得到您的允许就擅自作主，就是目无领导，就该批评教育……您放心，不用等早上六点，我现在就去把那些棚子拆了！”</p>
中年人大怒：“拆个屁！”</p>
佘申一脸茫然：“不拆？”</p>
中年人哼哼了两下，表情却开始灿烂起来：“不但不能拆，还要扩建……一会我去联系联系物资管理处，看那边还有没有帐篷椅子啥的……顺便开个会倡议一下，能不能腾出几个候车室来安顿这些人……这么大冷，咱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在雨里受罪不是？”</p>
佘申恰如其分地露出一丝愕然：“这……？”</p>
中年人接过佘申手里面的烟，然后一脸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佘啊，你做得对……我们就是应该有随时把人民群众的困难放在心上的觉悟……如果我们站这次能被点名表扬，你应当记首功！”</p>
佘申连忙一阵“不敢不敢，全靠领导平日教诲”、“首功应当记在李主任身上，我只是奉命行事”之类的话语。</p>
中年人听的很满意，又是拍了拍他肩膀：“既然记者同志已经忙了一晚上，这么着……身为东道主，咱们也不能在一旁干看着不是……你去请记者同志吃个饭，然后问问他们有没有需要什么配合工作的不？”</p>
佘申秒懂，顿时殷勤地点零头，然后退出了办公室。</p>
感受了一下外面带着丝丝寒意的冷风，佘申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p>
阿米豆腐，名份上的事情总算暂时解决了；</p>
剩下的，就得看你们那边够不够硬了……</p>
………………</p>
杜君叼着根烟，跟身后的摄像师招呼一声，然后懒洋洋地下了面包车。</p>
作为一个从业超过十年的资深记者，在接到领导指示的第一秒钟，他就察觉出来了其中的猫腻。</p>
呵……</p>
又是一家想要镀金身的企业……这金身有那么好镀的么？</p>
也幸亏领导告诉他，这次的采访不只是走过场，他才肯出动这么一遭，要不然，他绝对会想出一百个理由来回绝这次任务。</p>
他是记者，而且做过调查记者，也只想当记者，升不升职什么的，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营—所谓无欲则刚，领导想要拿捏他，还真没那容易。</p>
看着眼前临时搭起的雨棚，杜君笑了笑……做表面文章谁都会，但对于他们这些老记者而言，表面的东西从来都不重要。</p>
没有三两三，就别不自量力地上梁山！</p>
敢在这档口，拿返城务工人员当噱头……</p>
如果你真做的很到位，那也就罢了，但如果只有这么点表面文章……呵呵，这家企业估计连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p>
不过跟他们一起从电视台出发的那位年轻裙是蛮有意思。</p>
他见惯了对他们阿谀奉承的企业老板，但像对方那种全程不置一语，至始至终都在闭目沉思的，倒还是第一次遇到。</p>
而且古怪的是，到火车站后，那位年轻人并没有像以前那些傻老板一样，不断地去跟他们沟通要拍什么，该拍什么，而是就这么把车门一关，急匆匆地跟另外一伙人汇合了。</p>
呵呵，自由拍摄，自由选材么？</p>
有意思！</p>
正当杜君丢掉烟头，打算招呼同伴干正事的时候，身穿火车站制服的佘申堆着笑脸迎了过来。</p>
随口拒绝了对方请吃饭的建议，杜君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佘队长，不是听这边的私人运营车辆很多么，怎么门口就这么几辆？”</p>
佘申也是个老江湖，一听这话立马就起了警惕，但想起杨默的交代，也不瞒着：“其余的车都出城去了。”</p>
哦？</p>
出城？</p>
杜君饶有兴趣地笑了笑。</p>
佘申东张西望地看了一下：“咦？杜记者，就你们两位？”</p>
杜君哈哈一笑：“记录素材嘛，用不着那么多人……另外两组跑去采访办公室和领导了。”</p>
佘申恍然，也对，做新闻需要多方采访，相互验证，相比这边而言，那边反而更有份量。</p>
见到佘申并未起疑，杜君笑了笑。</p>
既然是跟踪报道，既然允许采用调查采访的形式，他们这些记者怎么会傻到只派出明面上的部队？</p>
他这一组只不过是出来装装样子罢了，</p>
真正的主力，是暗处的那几组人！</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