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就已经到了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的除夕夜。
今年除夕,对于梅县的百姓而言,真的是个难得的大丰年。
今年夏天,因为黄河花园口决堤,整个黄淮流域大面积遭灾,就连邻近的官县、单县都遭了灾,夏粮几乎颗粒无收,但是梅县却没受到任何影响,夏粮、秋粮都是大丰收,再加上这一年,大梅山军分区开了许多工程,梅县百姓只是做工,就赚了不少的工钱,所以无需卖粮换钱,再拿钱去购买年货,而可以直接拿钱去购买年货。
所以今年,对于梅县老百姓来说,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大丰年。
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扫打积陈,宰杀鸡鸭鱼肉,准备年夜饭。
部队大院也是喜气洋洋,王大娘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宰杀鸡鸭、杀鱼去鳞,翻年就要八岁的雨生也来帮忙,赛红拂想要帮忙,王大娘却根本不让,非让她去院子里坐着晒太阳,赛红拂无可奈何,只能够坐在旁边看着。
这个时候,赛红拂的肚子已经开始鼓了起来,几乎一天一个样。
忙到中午,王大娘才终于将年夜饭的食材给准备好,然后随便做了顿午饭,祖孙三人将就对付着吃了。
王大娘还抱歉的对赛红拂说:“丫头,等晚上再吃顿好的补补。”
“娘,你说什么呢。”赛红拂笑着说,“中午这顿就已经吃得够好的了,酸菜肉丝面,多少人家想吃还吃不到呢,要是再奢侈一些,那个死没良心的又该数落我了,说我搞特殊,我们娘儿俩可吃罪不起呢。”
说完,赛红拂还摸了摸小腹,脸上流露出母性的光辉。
虽然孩子还没出世,但是赛红拂却已经提前进入角色,都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赛红拂也是怀了孕之后才知道,做母亲有多不易,所以除了更加思念老家的双亲,对王大娘也是更加的亲近,她是真的拿王大娘当亲娘对待。
王大娘拿赛红拂也是当亲闺女来看待。
听到赛红拂这么说,王大娘便立刻老脸一板,佯怒说:“他敢!现在你可是双身子,就该吃好的,喝好的。”
赛红拂便喜孜孜的说:“娘,那到时候你可得给我撑腰。”
“必须撑腰。”王大娘笑说,“到时候我看他敢说个不字。”
由于徐锐和赛红拂是真心拿王大娘当亲娘看待,所以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王大娘也慢慢从悲伤中走出来,从心理上开始真正进入娘的角色。
两人说笑间,坐在旁边打下手幹饺子皮的雨生忽然问道:“姨,叔叔啥时候回来?”
“应该快了。”赛红拂扭头看了看窗外西斜的日头,说道,“昨天晚上还打电话说,今天挑人的事就差不多结束了。”
雨生又问道:“姨,我听说这一次选的是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赛红拂哑然失笑,又问,“你听谁说的?”
“外面都在传呢。”雨生煞有介事的说道,“说是这次狼牙招收的新队员,要求非常的严格,必须是能够飞檐走壁、掌裂石碑的高手。”说完了,又无限向往的说道,“姨,等我长大了也要当这样的武林高手。”
“行。”赛红拂微笑说,“回头让你叔教你。”
“可是叔叔他不肯教我。”雨生的小脑袋立刻耷拉下来,有些蔫蔫的说,“叔叔教豆豆武功,却不肯教我,他偏心眼。”
赛红拂看了王大娘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让雨生习武,是王大娘的决定,因为王大娘不希望雨生长大了当兵,徐锐完全能理解王大娘的这种心理,因为她们一家已经为革命牺牲了太多,她不希望这唯一的孙儿也像他的父母那样离她而去,这也算是老人家的执念吧。
赛红拂又说道:“雨生,其实为国家、为民族做贡献,做一个有用的人,可以用很多方式,并不一定要像你的叔叔一样成为一名军人。”
“可我想当兵。”雨生说,“我想加入狼牙。”
看着雨生稚嫩却坚定的小脸,王大娘有些黯然神伤,却也不免有些自豪,心想有些事光靠拦只怕是拦不住,当下轻轻摩挲着雨生的小脑袋说道:“雨生,要是你真想当兵,真想成为跟你叔一样的狼牙,等你叔回来,奶奶跟他说。”
赛红拂立刻说道:“雨生,这事儿成了,你叔可听奶奶话了。”
“真的?”雨生立刻大喜过望,欢呼说,“哦太好喽,我要成为狼牙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