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锐黑着脸从洗手间出来,没好气的道:“什么事?就连拉个屎都不让人安生。”
石长庆便赶紧挺身立正,先向徐锐敬礼,然后说道:“团长,好多洋人想出逃。”
石长庆的一营负责的是整个公共租界的全天候戒严,所以最先发现洋人出逃的也是一营官兵,由于洋人没有团部签发的特别通行证,一营官兵自然是不肯放行,但问题是,到了后来要出逃的洋人竟然越来越多,情势眼看着就要失控了。
石长庆闻讯之后,便赶紧亲自跑来团部向徐锐报告。
“洋人要出逃?”徐锐皱眉道,“都有哪些国家的?”
“基本全都有。”石长庆回答道,“英国的、美国的、法国的、意大利的,比利时的,还有我叫不出名字的国家,都有,不过最多的就英国人还有美国人,拖家带口的,那阵仗老吓人了,我担心会出大事,要不团长你亲自过去看一下吧?”
徐锐也是不敢怠慢,当下带着卫队直奔公共租界而来。
刚一进入公共租界,徐锐便立刻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只见大街上小巷里,全都是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的洋人,这些个洋人大多都显得神情惶然,显然,已经大规模爆发的伤寒病带给了他们极大的压力,所以他们想要逃离这座沦陷之都。
事实上,想要逃离上海的不止美国人,还有几乎所有的洋人。
面对这么多的洋人,负责戒严的一营官兵也是很紧张,毕竟,从第一次鸦片战争始,洋人在上海作威作福的时间已经将近百年,这么漫长的岁月,足以将洋人高高在上的印象,铭刻进好几代中国人的骨子里。
尽管徐锐出现之后,将民族自尊和自信带回给了他们,但是要想根除这种恶劣影响,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事实上,既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在中国全面崛起后,仍有许多中国人习惯性的跪舔西方。
徐锐来的正是时候。
一名英国侨民因为情绪激动,反手掏出左轮手枪试图威胁戒严的一营官兵,看到这,其余的各国侨民有样学样,全都掏出了各自的佩枪,戒严的官兵便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拉开枪栓推弹上膛,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持枪的洋人。
这时候,徐锐也难免有些紧张,枪杀个把洋人他不怕,因为他完全可以随便找个借口将事情圆过去,西方各国政府也断然不至于为了个把人的性命而跟中国交恶甚至开战,但是如果一家伙杀掉几百甚至上千个洋人,那后果就十分严重了。
这样一起严重的流血冲突事件,足可以改变国际局势。
好在这个时候,英国驻沪公使史蒂芬男爵带着租界工部局总董事乔纳森赶到了。
跟史蒂芬和乔纳森一起过来的,还有弗格森准将以及几百名英军,弗格森准将和几百名英军原本就是来维持侨民的秩序的,见状便赶紧把现场给控制了起来,将情绪激动的西方各国的侨民,跟独立团官兵隔离开来。
侨民不知道独立团官兵的厉害,但是弗格森和英军官兵是知道的,他们知道对面的独立团官兵可跟别的中**队截然不同,他们是真的不把西方人放在眼里,如果各国的侨民闹得太凶的话,这些家伙是真敢开枪的。
局面控制住了之后,史蒂芬便立刻找到了徐锐。
史蒂芬是来找徐锐兴师问罪的,上午参加完新闻发布会之后,他一回到公使馆,就开始安排英国侨民撤离,伤寒病的大规模爆发已经是在所难免,由于药品全部遭到管控,医疗资源被淞沪独立团强制征用,旅居上海的一万多英国人就没了保障。
这时候,为了英国侨民的安全,撤离上海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只不过,由于吴淞口被沉船封锁线封堵,外面的船只进不来,里边的船只又出不去,所以只能走陆路先到金山卫,然后从那里上船,但是金山卫现在是日军地盘,所以除了跟淞沪独立团接洽,还得去跟日本人接洽。
结果跟日本人的接洽还没结果,这边就出事了。
史蒂芬立刻来找徐锐兴师问罪,按照他的逻辑,你们中国人抢了我们英国侨民的医疗资源也就罢了,我们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一般计较,可是现在我们英国侨民要撤离上海,你们居然也不放行,这又是什么道理?
你们中国人还真想骑在我们英国人头拉屎撒尿?
当下史蒂芬语气生硬的说:“徐团长,我想请问,你们淞沪独立团拦住西方各国旅居上海的侨民,坚持不肯放行,究竟意欲何为?”
徐锐淡然说:“公使先生,我这也是为了对上海周边的居民的生命安全负责,更是为了对西方各国的公民的安全负责,上海现在可是疫区,包括你我在内,所有人都是伤寒病的疑似携带者,这种情形下,你觉得我们应该离开吗?如果将伤寒病毒带到别的城市,并且导致别的城市也大规模的爆发伤寒病,谁来负这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