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人设很重要！</p>
于是，赵煦对着沈括，拱手一礼：“故此，朕拜托爱卿！”</p>
“当以天下福祉为己任！”</p>
“务必将此事办好！办成！”</p>
“卿所需之一切，皆可上禀于朕，但凡朕能做到的，无有不允！”</p>
天子行礼，托付以天下福祉之事？</p>
沈括立刻就跪下来：“臣当万死，以助陛下成此伟业！”</p>
且不谈吉贝布，能不能大庇天下苦寒。</p>
沈括现在只知道，这个事情，他必须用尽自己的一切才智和手腕，绝不可让天子失望！</p>
“爱卿请起！”赵煦拍拍手。</p>
殿中的宋用臣，就上前扶起了沈括。</p>
赵煦再次拍手。</p>
殿中一侧，早就得了赵煦嘱咐的燕丞就已经领着御龙直们，列队从殿中的壁柱走到了殿中四面的墙壁前，和在外面看守的御龙直，隔墙而立。</p>
这样，哪怕是有人不要命了，也不可能溜进来。</p>
宋用臣、石得一，也各自向外退出了十步之外。</p>
沈括见着这样的情景，心脏砰砰砰的跳动起来。</p>
他大概猜到，接下来的事情，或许才是小官家亲自召见他来到这里，君前独对的缘故！</p>
他屏住呼吸，注视着小官家从御阶上，慢慢走下来。</p>
走到离他大概三步左右的地方，小官家就坐在御阶上，隔着御前的御栏，和他的眼睛对视起来。</p>
“卿知道火器吗？”小官家问着。</p>
沈括低着头，回答：“元丰二年、三年、四年、五年，大行皇帝皆曾赐火箭、火珠于臣御敌……”</p>
“善！”小官家将手压了压，示意沈括声音要轻一点。</p>
“卿以为火器如何？”</p>
“臣愚钝，以为火器，或大有可为！”</p>
小官家笑起来依然轻声的说道：“朕也是这么觉得的！朕的父皇也是这样觉得的！”</p>
“所以，才有了专一制造军器局！”</p>
“两千能工巧匠，数千雇工……日夜辛勤，皆为火器奔走！”</p>
“然而……”赵煦说道：“自唐以来，火器之利却停滞不前，其威力不如弩箭，更不如投石器……”</p>
“大抵只能用于惊扰、惊吓……或是用防敌瓮城掘地……”</p>
沈括听着也是点点头。</p>
“朕和父皇，都认为，火器绝不止于此！”</p>
“火器之利，当足可逆转乾坤，足可改变攻守之势！”</p>
“如今其器不利，或许是匠人不得其旨，或许是火药配方有所弊端……”</p>
“父皇言：沈卿天纵奇才，昔在军器监，曾上善事三十一条，大益军国之事，其后更立神臂弓司，岁造神臂弓一万……”</p>
“朕虽年少，犹向往已久！”</p>
“以为沈卿必朕股肱臂膀之臣！”</p>
沈括是士大夫！</p>
他的大科学家头衔是后人加给他的。</p>
他既然是士大夫，那么士大夫该有的毛病和问题，一个也不会少，甚至可能有些还会比其他人强！</p>
所以，赵煦当然不能直接跟他说——我就是看重了你在科学技术方面的才干才重要你。</p>
沈括听了，血压直接就会升高！</p>
但换个说法就不一样了。</p>
你是军国人才，股肱大臣，朕很看重伱啊！</p>
三省两府，必有爱卿一席之地。</p>
这个饼一画，沈括就不会抗拒了。</p>
如此一来，再加上前面的铺垫。</p>
活字改进和大庇天下苦寒的吉贝布。</p>
沈括大概就不会拒绝，赵煦让他去做火药配方改进的事情了。</p>
果然，赵煦说完，沈括的眼中就泛起了泪珠。</p>
“陛下被遇微臣，大行皇帝信爱……”他俯身君前：“臣百死难报！”</p>
“当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p>
“善！”赵煦满意的颔首，然后和沈括道：“火药、火器之事，就拜托爱卿了……”</p>
“朕记得父皇说过……”</p>
“火药之事，硝石为君，余者尽为其臣……”</p>
“卿切记切记！”</p>
跟活字一样，赵煦当然可以直接告诉沈括，正确的配方就是硝石、硫磺、木炭。</p>
甚至赵煦还可以告诉他，这其实这就是个化学反应过程。</p>
硫磺和木炭，都是为了给硝石燃烧提供足够氧气的。</p>
但这样一来，相关工艺和产业链怎么办？</p>
而且，赵煦要的可不是单纯的黑火药。</p>
而是具备了实战能力，直接可以拿来当做发射药使用的火药。</p>
如此一来，就必然需要火药颗粒化。</p>
这其中就又涉及大量工艺和技术。</p>
所以，放手让沈括去实验，让工匠们轮流验证，在一次次失败中寻找正确的道路。</p>
在一次次配比中，得到相关经验。</p>
才是王道！</p>
从无到有，培养和建设起一支火药产业人才队伍，才是赵煦真正想要的东西。</p>
当然了，这样一来，过程就可能充满了挫折和失败，也需要大量时间来验证和改进。</p>
但现在赵煦最不缺的就是时间。</p>
用时间沉淀技术，也用时间来筑成火药技术的护城河。</p>
然后慢慢的，把其他相关产业技术，一起提升。</p>
这样一来，汉代一汉打五胡的局面，就可以重现。</p>
……</p>
目送着沈括，缓缓的恭敬的退出殿堂。</p>
赵煦对着石得一轻轻招手。</p>
后者来到他面前，蹲下来。</p>
“大家……”石得一看着赵煦。</p>
“派些人，日夜保护沈存中，不可令其有失！”赵煦说道。</p>
“臣谨遵旨意！”</p>
“另外……”赵煦对石得一道：“今天崇政殿上，朕和沈括谈及活字之事……”</p>
“宜当令朝野知之！”</p>
石得一楞了一下，然后拜道：“臣晓得了！”</p>
奉旨泄密，他过去做类似的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p>
赵煦点点头，就站起身来，对冯景招了招手，吩咐道：“此间事了，摆驾坤宁殿，朕要去和母后说一说……”</p>
活字印刷，既是赵煦实际的需要，也是一枚给朝臣和两宫看的烟雾弹。</p>
省的他们去猜！去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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