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士良虽然是去年八月份，才到的开封府。</p>
但他确信，他可以在这案牍中，找到那些人的案子。</p>
然后，他就只需要做一件事情——从那些案子里挑出最好判的。</p>
……</p>
张吉骑着马，在开封府府衙之外，看着已经近乎将府衙的门口堵塞住的车辆。</p>
车上装着的不是铜钱，就是金银。</p>
张信啐了一口：“都是些胆小鬼！”</p>
“不像我，我就无所畏惧！”</p>
张家传到他这一代，已经快要掉出勋贵的行列了。</p>
这主要怪他的父亲在世的时候，没有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磨勘，甚至还被多次责罚、勒停，到死都只是一个环卫中郎将的官职。</p>
于是，他的恩荫起点，就变得非常低了。</p>
哪怕磨勘磨了十来年，也才勉强爬到勋卫中郎上。</p>
就这，还是因为元丰时郊祭加恩，还有去年新君即位加恩，这两次推恩，让他免费升了两级。</p>
否则，根本爬不出他爹给他挖的大坑。</p>
这在事实上，就已经判决了他的儿子，将来恩荫的起点，只比平民高一点。</p>
除非他或者他的儿子，能立下战功，成为遥郡，不然的话，真庙、仁庙时代，威名赫赫的徐国公家族，就要从勋贵名单里移除了。</p>
便是现在，其实也差不多被开除了。</p>
所以，张吉是想的开的。</p>
什么皇恩，什么官家，都离他太远，本来也没有。</p>
怎及孔方兄亲近？</p>
他怎舍得，为了那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小官家，白白将自家黄灿灿的铜钱还回去？</p>
不可能！</p>
张吉知道的，这世上啊，只有钱最亲。</p>
没有钱，就什么都不是。</p>
再说了，天子拥有四海，难道还会缺他这点钱？</p>
所以，即使他家的兄弟，哭着求他，他的岳父亲自登门和他讲道理。</p>
张吉也是打定了主意——就不还！皇宫的官家，能把他怎么着？</p>
贬他的官？</p>
罚他的铜？</p>
无所谓了！</p>
勋卫中郎，一个月才十贯钱俸禄，就这还要被扣掉一半——因为他没有实际差遣。</p>
哪怕被扣掉了一半，也不会全发。</p>
能落到他手里的就那么两三贯钱，剩下的是不值钱的杂粮。</p>
让他为了两三贯俸禄，去还两万多贯？</p>
他又不傻。</p>
反正，就摆烂，就躺平。</p>
有本事，赵官家把他一撸到底啊！</p>
让天下人都开开眼，看看赵家是怎么对功臣的！</p>
而只要官家不敢明面上怎么着他，那他就没有损失。</p>
因为，张家本来也没有什么恩宠了。</p>
不存在的东西，何必去珍惜？</p>
……</p>
李士良拍了拍一份卷宗上的灰尘。</p>
他将之拿起来，看着卷宗上的条目，舔了舔嘴唇：“找到了！”</p>
他笑起来，卷宗上被告的名字，赫然映入眼帘——开封府左厢兴国坊张吉。</p>
时间是：元丰三年三月。</p>
他捧着这份六年前的卷宗，放到了案台上。</p>
此时，案台上已经摆满了卷宗。</p>
涉及六七家人，时间跨度甚至长达二十年。</p>
但李士良靠着开封府里的老吏的协助，将它们全部找到了。</p>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卷宗重新整理，重新审查。</p>
然后从里面挑出那些证据最清楚，逻辑最完整，同时也最好判的案子。</p>
最好，要有足够的自由发挥空间。</p>
“还是得请人来帮忙！”李士良想着，于是他想起了一个人。</p>
当年和他一起在都水监为官的朋友贾种民。</p>
贾种民是仁庙时的宰相贾昌期之后，熟谙刑统，熟悉大宋条贯。</p>
唯一的问题是，如今，贾种民在驾部担任驾部郎中。</p>
想要请他来开封府协助，得和蔡京说一声，得到蔡京许可才行。</p>
这样想着，李士良就走出了文牍房，走向蔡京的官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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