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舞厅。</p>
卢米安在偏暗的灯光里环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查理。</p>
这让他内心一沉，连忙招手让路易斯和萨科塔过来。</p>
“头儿，有什么事吗？”路易斯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p>
他以为头儿是对舞厅当前的某个情况不满意。</p>
卢米安的目光扫过了那一名名穿马甲打领结的侍者，以闲聊的口吻问道：“查理呢？我有点事情找他。”</p>
路易斯瞬间瞪大了眼睛，愕然脱口道：“头儿，查理刚才不是跟着你出去了吗？”</p>
我？查理跟着我出去了？卢米安的童孔骤然一缩，仿佛接收到了太强烈的光芒。</p>
他沉声问道：“什么时候？”</p>
路易斯回想了一下，疑惑地望着卢米安道：“不到五分钟前。”</p>
卢米安的视线落到了萨科塔身上，发现这位沉默寡言、相对更可信的手下同样一脸的迷惑。</p>
五分钟前？我去白外套街都超过半个小时了，而且，我上次离开舞厅，是以伪装后的醉鬼身份，查理不可能是跟着我离开的……卢米安迅速排除了查理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跟着自己离开舞厅的可能。</p>
这事愈发诡异了！</p>
再结合查理鲜红带黑的运势，他遭遇危险的概率几乎达到了百分之百！</p>
卢米安按捺住了脑海内迸发的各种念头，对路易斯和萨科塔道：“也许是有人在伪装我，但我不清楚他找查理想做什么。”</p>
“不可能……”路易斯脱口而出。</p>
几分钟前，他和萨科塔都与头儿打过招呼，那不可能是假的！</p>
路易斯话未说完，就被卢米安冷冷地望了一眼，顿时改变了立场，嗫嚅着说道：“也可能，可能真是假的。”</p>
卢米安未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查理走出舞厅的时候换过衣服吗？”</p>
按照微风舞厅的规矩，每位侍者、酒保、厨师、帮厨都能领到两套制服，但是不能带出舞厅，只能放在一楼的更衣室内。</p>
这是市场区的人文环境造成的，那些酒保和侍者随时可能因为自己或者家人烂赌、酗酒、生病等事情破产，被逼逃离此地，如果他们将制服带回了家里，在搬走前必然会将这些东西拿去当铺抵押，换一笔现金，才不会管你微风舞厅是不是属于黑帮。</p>
同样的，特里尔做拾荒者、苦力、流浪汉、底层工人生意的廉价咖啡馆往往使用锡制的餐具，并用铁链将它们固定在桌子上，只保留一定的活动空间，以免被顾客悄然带走，拿去卖掉。</p>
好一点的咖啡馆也有自己的烦恼，为了体面，他们倾向于使用银制餐具或瓷器餐具，而有的客人并不那么体面，以至于每天打洋后，老板还得一遍遍点数餐具，看有没有缺失，平时则反复叮嘱服务生留意类似的事情。</p>
“没有。”路易斯很是肯定地回答了卢米安的问题。</p>
他原本打算阻止查理穿着侍者的衣物走出舞厅，但因为对方是跟着头儿离开的，又理智地闭上了嘴巴。</p>
舞厅的大部分规矩都是给侍者、舞女、酒保、厨师、打手、清洁工人，乃至经理准备的，头儿不需要遵守！</p>
卢米安轻轻颔首，表面平静地说道：“你们去忙别的事情吧。”</p>
说完，他走向了靠近厨房区域的更衣室。</p>
他怀疑查理的失踪和苏珊娜。马蒂斯有关！</p>
不大的更衣室内空无一人，卢米安扫了两眼，找到了贴着查理姓名的那个柜子。</p>
“反应很快嘛，知道给我找占卜媒介。”套着黑袍戴着兜帽的芙兰卡于卢米安的侧面浮现了出来，夸赞了一句。</p>
“我又不傻。”卢米安简单做了回应，掏出随身携带的半截铁丝，捣鼓了几下，打开了查理放自己衣物的柜子。</p>
芙兰卡琢磨了两秒，伸手拿出了查理的亚麻衬衣。</p>
她随即利用放在更衣室门外的一把扫帚，做起占卜。</p>
“查理现在的位置……”查理现在的位置……</p>
“……”</p>
芙兰卡左手拿着查理的衣物，右掌按着扫帚的顶部，嘴巴里念念有词。</p>
很快，她松开了右手，可那根扫帚却一动不动，站得很稳，似乎依旧被人扶着。</p>
过了好几秒，它才啪地一声倒下。</p>
“被干扰了？”卢米安试探着问道。</p>
芙兰卡缓慢摇了摇脑袋：“不像……”</p>
她迅速走到更衣室内那面全身镜前，伸手在表面虚抚了几下。</p>
拿着查理衣物的她开始了新一轮的占卜。</p>
几个呼吸后，镜子变得幽深，仿佛正映照着黑暗。</p>
下一秒，两道人影勾勒了出来，行走于偏黄而模湖的光芒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