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此，他对这次西南方向的用兵，其实并没有多担心，一心想的就是打不过就轰他娘的，就不相信缅甸人的血肉之躯能硬得过铁炮石弹。</p>
于是，他在贵州练兵时，主要就是给军卒训练火器使用，军中半数装备鸟铳和佛朗机炮。</p>
毕竟，戚继光的战绩太诱人。</p>
大胜对手不说，自身伤亡极小，这是每个将军都梦寐以求的结果。</p>
军卒训练不易，所以李成梁也不是不看重士卒性命的将官，手里有大量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兵，将官打仗的底气都更足。</p>
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那只是说说而已，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没人会拿自己手下性命当儿戏。</p>
在城楼上等不多时，那出去找东西的亲兵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块藤牌，还有一副藤甲，只不过那藤甲看上去非常小巧，更像是一件背心。</p>
身旁的李如松此时一步蹿出，就从亲兵手里抢过那件藤甲仔细观察起来。</p>
“这东西编制的还很惊喜，这是什么皮子的。”</p>
那件藤甲内外还有一层皮，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子，但是能感觉到穿在身上应该很舒服。</p>
“这个，小的还真不知道。”</p>
那亲兵被李如松问的愣住了，东西不是他的，是从一个小军卒手里拿过来的，也是人家家传的东西。</p>
李如松掂量了一下，嘴里还说道：“感觉比棉甲轻一些，但也不轻。”</p>
“呵呵，少将军，这里面没有铁片，就是干藤和皮子，肯定比棉甲轻一些。</p>
只不过内部非常紧密，可不就比民间藤具重得多了。”</p>
梁定南走过来开口说道，顺手就从亲兵手里接过那件藤牌，走回到李成梁身前。</p>
李成梁从梁定南手里接过藤牌仔细看了看，确实编制非常紧密，和藤筐那些农具完全不同的手法。</p>
感受重量，因为浸过桐油的缘故，也比那些藤具重上许多。</p>
“一般的藤牌就是这样，有些藤牌的主人还会在藤牌外侧蒙上一层皮子，就和那件藤甲一般，更加防水防火。”</p>
梁定南不断介绍藤牌的优势，李成梁听了也是不断点头。</p>
“这东西很难制？”</p>
李成梁关心的还是这个，东西好，能不能大量装备明军。</p>
“制倒是不难制，可就是挺费工夫的，从收集藤条到制成藤牌，至少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p>
而且，编这面藤牌，就算是熟练的匠人，也至少得半个月才能编成，所以军中并未批量制造。”</p>
说到这里，梁定南指着李成梁手里的藤牌和李如松手里的藤甲又说道：“这东西，其实都是军卒自己的。”</p>
明朝实行军户制度，这也就意味着军卒都是代代相传，所以朝廷只发给最初的武器，剩下的武器铠甲保养等都需要自己想办法解决。</p>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朝廷就完全不管不顾。</p>
实际上，朝廷按制也会不定时下拨军资，分发给军卒使用，比如英宗和弘治时期，明军装备就有过比较大的变化，嘉靖朝时也是如此。</p>
只不过一旦铠甲兵器发放下去，后面的维修都不管了，也就是战时才会安排卫所匠人维护。</p>
所以，平常军卒就只能自己保养好分发下来的武器，还要一代代往下传，在新装备没有发下来以前。</p>
这样的制度，让明军的装备水平一直都偏低，所以也有了战时临时调拨器械补充卫所的事儿。</p>
魏广德穿着上阵杀敌的那件鸳鸯战袄，可不就是这个情况下南京兵库给补充的。</p>
“拿两杆鸟铳来，试试这东西的威力。”</p>
李成梁先前在城楼上看的不够真切，这会儿手里有了实物，虽然和缅军的有些差别，但想来不会太大。</p>
很快，几个火铳手就被调过来，就在城墙上进行试枪。</p>
让人把藤牌放在几十步外，大约就是明军鸟铳射程边缘，用木头架子架起藤牌，就让人对着藤牌进行射击。</p>
而李如松这会儿没工夫关注藤牌，他自己跑到一边让亲兵帮忙卸下铠甲，自己穿上了那间藤甲。</p>
当兵的人，自然对这类装备感兴趣，毕竟自己第一次见到。</p>
那边“砰砰砰”开始试枪，铅弹不断轰击那面藤牌，而李如松也已经穿上了那件半截小背心。</p>
“这藤甲就这样吗？我看到缅军有些人穿的好像全身都是这个。”</p>
李如松抓住那个亲兵问道。</p>
“缅甸、暹罗那边的将官没法置办铁甲，所以他们只能选择藤甲穿在身上。</p>
虽然比铁甲轻一些，但因为藤甲没有韧性，穿戴以后并不灵活，远不如将军身上的铁甲防护好。”</p>
那亲兵解释道。</p>
这些话，李如松身边的亲兵就肯定答不出来，毕竟都没见过。</p>
云南这边的兵，特别是施甸这些边境地方，自然是见过土司兵穿戴这种防具，甚至大明商人都有藤甲。</p>
大明朝廷可是禁止私人收藏甲胄的，不过藤甲貌似不在此例中，因为军中并不装备这个。</p>
不在军中使用，自然就不算甲胄，那些马帮商人的护卫就选择藤甲防身。</p>
当然，花钱买不到铁甲，也是主要原因。</p>
几轮射击过后，让人拿过藤牌一看，还真就没射穿，此时李成梁的脸色就不好看了。</p>
“收近点，继续射，看看多远能够打穿。”</p>
此时李成梁心里发狠，大声命令道。</p>
这边军卒试枪，李成梁已经拉着梁定南问道：“云南可有藤牌，军中需要大量装备，我也会上奏此事。”</p>
能防鸟铳，这东西可不简单。</p>
“大帅，其实不用太过担心，藤牌在缅军中其实也不多，今日城下的当是缅军精锐。”</p>
梁定南这时候却开口说道。</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