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变了！』</p>
『天下真的要变了！』</p>
『陛下已得士民拥戴，国人大会、重制礼乐，已经势不可挡！』</p>
数千举人静坐，让所有人看到了他们的力量。认识到刘宗周提出的国人大会，已经势不可挡地即将到来。</p>
既然国人大会要设，那么重制礼乐，就更是不需要讨论的事情――</p>
因为所谓的国人大会，就是刘宗周重制礼乐的第一策。</p>
之前对重制礼乐、国人大会等事还有保留态度的大臣，此时纷纷认识到，如果自己不转换态度，可能在这股浪潮下，被皇帝毫不留情地赶出去。</p>
尤其是吏部尚书房壮丽，感受尤其强烈。</p>
他因为自己即将退下，对皇帝推动的重制礼乐不说反对，却也谈不上什么支持。</p>
这时却明显感受到，皇帝在重制礼乐上坚定的意志，以及隐含的威胁：</p>
『五千多名举人，如果全部入仕，能取代大明一半文官。』</p>
『更别说这一科要录用八百进士、四百副榜――』</p>
『这些人全部留京，能取代朝堂上大部分官员。』</p>
大明文官的数量约有一万多，正七品及以上文官约有三千，京城文官的数量约有九百。</p>
皇帝这一科招收八百进士、四百副榜，完全能从这些人中，找到足够的中低级官员。</p>
甚至，还可能继续开设恩科，招收举人任官。</p>
这意味着，如果朝堂上的官员不听话，不积极参与重制礼乐，皇帝有可能任用新科进士，替换不听话的官员。</p>
这让想到了这一点的房壮丽，如何不感到震撼：</p>
『难怪这一科要录用这么多，陛下这是有清洗朝堂的打算！』</p>
『幸好我早已决定要退了，这次二月选官，也是杨景辰在办。』</p>
对官员的数量比较敏感，房壮丽看到静坐的举人后，再想到皇帝先前制定的一系列政策，率先想到了皇帝的用意。心中不由庆幸自己去年表明了态度，在今年一定会退下去。</p>
否则的话，他不可避免地卷入这场风波，甚至可能被皇帝授意，清洗朝堂官员。</p>
此时此刻，他看着杨景辰的目光，既有一些羡慕、又有一些怜悯，不知道这位皇帝的心腹，能不能在自己离开吏部后承担这个重任：</p>
『明年是己巳年，按照巳亥京察的惯例，正是京察之年。』</p>
『风波是大是小，全看陛下决断！』</p>
京察六年一次，定在巳、亥之岁。届时京官四品以上自陈、五品以下考察，不会有一人遗漏。</p>
东林党和齐楚浙党甚至阉党之争，就是借着万历年间的京察，酝酿激化起来的。</p>
皇帝有可能利用这个契机，清洗朝堂官员。</p>
所以，这一科皇帝录用了八百进士、四百副榜，作为低级官员。</p>
这些人留在京城，完全能够把六品以下的官位撑起来。</p>
皇帝只需要让支持的大臣掌控内阁六部，再从地方提拔些官员，便能保证清洗后的朝堂，仍旧顺利运转。</p>
看清这一点的房壮丽，心中极为庆幸，庆幸自己在去年就提出今年会致仕，皇帝不会逼迫自己表态。</p>
此时此刻，他虽然不知道皇帝清洗朝堂的几率有多大。但是在想到这个可能后，他却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不希望这件事情真正到来。至少也要保证这件事情，完全和自己无关。</p>
所以他的心中，已经打算告病，在今后的几个月，完全把吏部的权力交出去。</p>
现在，他需要主持好这次廷议，把皇帝决定的事情，在大臣廷议上通过。</p>
进入中军都督府，房壮丽作为这次廷议的主持者，看着一众表情沉默、各有所思的大臣，说道：</p>
“今日的议题，众位已经从揭贴上看到了。”</p>
“外面的事情，你们也看得明白。”</p>
“房某希望今天，能有一个好结果。”</p>
旗帜鲜明地表明自己态度，房壮丽让所有参加廷议的大臣各抒己见、议而后决。</p>
但是在现在这个形势下，哪还有大臣愿意说话。</p>
最终，他们跳过了商议这一步，沉默地投出了自己的选票。</p>
增设县官这件事，毫无疑问地获得通过，而且还是全票。</p>
在廷议这种记名投票上，没有人敢冒着得罪数千举人的风险，顽固地表示反对。</p>
房壮丽汇总结果，让参加人员签名，然后带着结果，出了中军都督府，前去上奏皇帝。</p>
外面静坐的举人，看到这一幕后，都知道结果已经出来。他们虽然心中忐忑，却默契地没有喧哗。就这样看着房壮丽，默默地走进了承天门。</p>
乾清宫中，一直在关注这件事的朱由检，此时长出口气。知道自己操纵的事情，终于顺利渡过了。</p>
借着这次举人静坐展示的力量，设立国会和重制礼乐等事，毫无疑问地成为大明国策――</p>
整个大明上下，只能有支持它的声音！</p>
此前他制定的种种政策，也能在重制礼乐的名义下，无可置疑地成为定论。</p>
在重制礼乐的名义下，整个大明的制度，会按照朱由检的意志，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p>
这是他此前梦寐以求的，此时实现之后，朱由检心中既是激动，又有一些紧张――</p>
因为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把大明，到底带向何方。</p>
但是，他可以确信的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做得比历史上更好，不会让建虏进入中原，带来深重灾难。</p>
甚至，他不允许建虏进入长城一步，明年的己巳之变，都不会让它出现。</p>
如果在他的种种努力下，仍旧出现建虏攻破长城、在京城附近劫掠的情况，已经得到天下举人拥戴的朱由检，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清洗，撤换朝堂上大部分官员――</p>
可以说，房壮丽的想法，并非毫无依据。因为朱由检录用这么多官员，的确在为清洗朝堂做准备。</p>
现在的这批官员，不过是暂时留用罢了。如果他们不能让朱由检感到满意，那么这些人在未来，都会得到替换。</p>
无论被替换的官员会有多少、会不会演变成对朝堂的清洗，朱由检在此之前，都要储备足够的官员。</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