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城中较着初入鬼域的阴森苍凉，确实多了些街亭院落，桥楼房舍，虽不似天宫楼台壮观瑰丽，但却有种市井和质朴，冥冥中竟还有些亲近的烟火气。</p>
“殿下，刚才……”</p>
灵汐随着九洺走在鬼城热闹的街巷中，便莫名有一丝扭捏起来，本想着好好感谢九洺刚刚救了自己。</p>
“刚才要不是你这小妖胡乱触动那噬魂珠，何至还这般伤着。既是本宫的人，以后切记着不可轻易受伤！”</p>
九洺一眼瞥见灵汐手上的血痕，心下不知怎么，莫名一阵怪怪的感受，继而又化作一丝怒气，不由得一盆冷水泼下来，把灵汐彻底浇了个透心凉。</p>
“怎能怪我！……”</p>
灵汐自身满心的委屈，刚要反驳，却一时想起，当时，确是自己擅自触动了那颗珠子的，便也自觉理亏，不再争辩了，但也不能这般甘心挨骂：</p>
“那我不是也把那血虫杀得片甲不留了嘛。”</p>
“你还真好意思说，亏得本宫还那般悉心教你，到了真战，你这小妖竟是一丁点儿的法术都没用上，全凭一股子蛮力。真真是浪费了本宫的用心，我自去教化一块毫无慧根的石头，也该比你更强些。”</p>
九洺刚好走到一家露天的茶舍桌前，便自顾自坐了下来，灵汐在后面赶紧跟了过来，也不敢坐，只更加委屈地立在桌旁。</p>
这茶舍正好对着熙熙攘攘的鬼市一端，远远便可纵览鬼市各处。</p>
“这点小伤，根本不碍事的，干嘛发这么大脾气？”</p>
灵汐小声儿嘟囔，轻轻抬手看了看手上的细小血痕，确是多了些，但现在已经不疼了。</p>
“看你以后还不经心修炼，本宫可不会次次都护着你的。”</p>
九洺自是担心着灵汐，便一个眼神示意她临着他坐下。又从怀中取出莫斯年的灵药，挽起灵汐的手，悉心帮她外敷。</p>
“哎，哎呀，殿下，殿下的教诲灵汐记下了，我，我还是自己来吧。”</p>
灵汐本都已经不疼了的，可经九洺这重手涂药，感觉好似新受了更重的伤，比之前还疼呢。不觉一个劲儿向后躲着，一再小心又勉力地抽回攥在九洺掌中的伤手。</p>
奈何九洺对灵汐近乎哀求的语气和夸张呻吟根本充耳不闻，必得自己觉着涂得妥当满意了，才肯放过灵汐。</p>
“殿下，这点小伤分明不足道的，为何我要在这里修养三日啊？”</p>
灵汐好不容易抽回手，拢在身后偷偷摩挲，好疼，好疼。</p>
“你没觉出，那两位鬼帝有些古怪？”</p>
九洺听得灵汐所言，神情也略沉了些，这三日，他自是还有些事情需要查明。</p>
“殿下这么说来，确是有些古怪，”</p>
灵汐重新回忆了一番此前种种，确是也觉出些异样：</p>
“但灵汐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古怪，只觉得那两位鬼帝似是并不愿意咱们来这里似的。”灵汐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九洺添上茶。</p>
“你说得没错！”</p>
九洺轻轻挥手，示意灵汐，此处的茶不可饮，便接着给灵汐讲着个中缘由：</p>
“鬼域魂灵失踪事关重大，但那神荼郁垒迟迟不来上报，若不是苇索触动地狱玄阴铁链之异动已经为天庭察觉，恐怕此二人还会一直隐瞒下去。”</p>
灵汐见状，赶紧取了九洺的茶杯，一把将杯中茶水泼在地上，便不再碰这桌上的茶具了。</p>
“此外，魂灵鬼隶三年一成，那么为能终年续以为继，二鬼帝必得每年化怨为灵养在山上。也就是说，即便今年初成的五万魂灵消失，桃止山上至少还应存着明年熟成的五万和后年熟成的五万魂灵。但你看那山上，分明连一个魂灵的影子都没见到，那些尚未成形的魂灵又去了哪里？”</p>
“嗯！我说怎么总觉不对呢！殿下说的极是，这么算来，鬼域丢失的远不止五万魂灵，三年全算下来至少十五万之多呢！也就是说圣殿不是要停工几个月，很有可能要停三年，甚至更久。”</p>
灵汐恍然大悟，这才是最大的隐情，那两位鬼帝竟敢将这么大的事隐而不报，此中必定大有文章。</p>
“若非一并失踪，亦不遑是他们早在数年之前就已不再为天族化怨为灵，喂养鬼隶了。不过眼下最要紧处，便是你在苇草中拾到的那颗噬魂珠，那可是鬼域的镇域至宝。此前本宫还在思量，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有如此神力才能掳掠鬼域魂灵于无形。症结就在这噬魂珠上。本宫推测那噬魂珠失窃必定已有些时日，而神荼郁垒身为鬼帝怎会不知，但却亦是匿着不报，其中到底是唯恐天后降罪责罚还是另有图谋，不得而知。”</p>
“看来那二位鬼帝根本不可信。所以殿下是想用这三天的时间，亲自查明真相？可是，三日会不会太短了？”</p>
灵汐的反应愈发机灵了。</p>
“真相近在眼前，何须三日之久。”</p>
九洺盯着不远处鬼市里的一个身影，心下已经有了眉目。</p>
“近在眼前？”</p>
灵汐不明，随着九洺的眼神望去，看到的正是鬼头攒动、熙熙攘攘的鬼市：</p>
“殿下是说，真相在这鬼市里？”</p>
“别看这鬼域大抵都是些阴森凄凉的地界，可若说市集热闹，如今的六界之中却也就是这里还算值得一看了。”</p>
九洺胸有成竹，带着灵汐闲庭信步入了这纷乱嘈杂的鬼市之中。</p>
灵汐不明九洺言中之意，但对着鬼市之中满目琳琅，却也是十足的新奇，不禁东张西望，满眼尽是新鲜，虽处鬼域，但消掉之前的恐惧，现下便也有了些闲情。</p>
九洺倒也不急，任由着灵汐东边跑跑，西边转转，一会儿摆弄着冥铃、魂铛爱不释手，一会儿又被各式阴飨吸引，虽心知不能吃，却还是缠着九洺买给她才甘心。</p>
就这么一阵逛游，不知不觉竟也买了好些无用的东西，全提在九洺手里。</p>try{ggauto();} catch(ex){}
眼见着时候差不多了，九洺便收起手中大小包裹入乾坤袋中给灵汐存着，拖着意兴未消的灵汐来到了一个她根本不感兴趣的破旧的卜摊儿前，像是有些疲累似的，直接隔桌坐在摊主对面。</p>
“哎呦，两位贵客一看就非同一般，特别是这位姑娘，面容俊俏，身姿袅娜，一看就是个妙人儿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