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叔祖，我的次序是1128。”</p>
夜东海的额头，莫名滴落一滴冷汗。</p>
然而，这滴汗水没能落在地上，而是飞到了夜七的身前。</p>
“唔……老夫有这么可怕吗？”</p>
“若是没能通过试炼的孩子，倒是有害怕的缘由。”</p>
“你已经及格了，为何如此恐惧？”</p>
夜东海咽了一口唾液，低声回答道：</p>
“一想起叔祖曾经的战绩……晚辈哪有不怕的道理。”</p>
“哈哈！陈年旧事，不提也罢！”</p>
夜七挥了挥手，悬浮的一滴冷汗，即刻蒸发。</p>
旋即，一颗发光的水晶球，出现在夜东海的身前，直径超逾一米。</p>
夜东海吐了口气，不敢怠慢，立即咬破手指，任由一滴鲜血滴落。</p>
“哗啦啦~~”</p>
漆黑的光芒闪烁，蠕动三秒后，组成一个酷似坐骑的扭曲图案。</p>
一个淡黑色的符号，烙印在图案的上面，那是最为古老的恶魔文字，对应字母“B”。</p>
“原来是B级的「暗影骑士」。”</p>
“这么说来，最初觉醒的职权，大概率是C级的「黑骑士」，或者是C级的「影骑士」咯？”</p>
夜七摸着胡须，乐呵呵笑道。</p>
“回禀叔祖，是「黑骑士」。”</p>
夜东海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沉稳。</p>
“可惜，不是主动觉醒。”</p>
“要是主动觉醒，你的潜力还能再高一些。”</p>
夜七摇了摇头，“这样的资质，通过试炼的概率大约是百分之30。”</p>
“继续加油吧，不要辱没夜之姓氏。”</p>
“是！”</p>
夜东海重重点头，主动往后退了一步。</p>
“第二个，丫头先来吧。”</p>
夜七扫了一眼，夜幼星乖乖上前，主动在水晶球前面站好。</p>
“夜幼星……较优……较优……优秀……”</p>
“老夫倒是记得你，好像是幼龙的第十三代玄孙？”</p>
“叔祖，是第十四代啦！”</p>
夜幼星甜甜笑着，没有皱一丝眉头，手腕上登时破了一个口子。</p>
一簇鲜血坠落，涌入水晶球中，很快凝聚成一个法杖的图案。</p>
“B级……暗元素的「魔导士」吗？”</p>
“嗯……还是主动觉醒，多一头血契眷灵。”</p>
“怪不得考评官的评价，打底也是‘较优’。”</p>
“嘻嘻，一点点实力，加上一点点运气啦~”</p>
夜幼星笑靥如花，似乎能从夜七这里听到夸奖，是十分骄傲的事情。</p>
“夜之姓氏不可辱，若是有朝一日有任何背叛家族的倾向、举动，你可知后果？”</p>
“晚辈知道！”</p>
本来还喜上眉梢的夜幼星，猛地跪在地上。</p>
她的肩膀在发抖，似是承载着难以想象的威压。</p>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恐惧充斥灵魂，以至于唇口瞬间发白。</p>
“起来吧。”</p>
夜七挥了挥手，作苍蝇驱赶。</p>
他的视线缓缓偏移，终于落到夜寒君这边。</p>
此前或是和蔼，或是不怒而威的表情，全部散去。</p>
夜七就这么面无表情地望着夜寒君，沉默了许久、许久。</p>
“我记得你……”</p>
“若不是你，老夫现在还在墓穴中沉睡，根本没到出世的时间……”</p>
夜寒君低头，一言不发。</p>
夜七叹了口气，悬浮的最后一卷卷轴，慢慢铺开。</p>
“夜寒君……”</p>
“完美……完美……完美……”</p>
“咦？”</p>
夜七动了动耳朵，漩涡一般的黑色瞳仁里，亮起一丝灿亮的精光。</p>
保持半跪姿势的九位考评官，除了夜吉、十手、虚眼这三位，其余六人皆有震惊之色。</p>
夜东海、夜幼星，无比愕然地偏过头来，盯着身旁的那一人，只觉得口舌突然干燥。</p>
“怎么可能！”</p>
“三个完美评价？满分通过？！”</p>
夜幼星的心灵世界，响起自己的尖叫声。</p>
她不敢当着夜七的面质疑，但不信任的情绪一经升起，马上堵住了整个脑袋。</p>
“怎么，你在质疑试炼的权威性？”</p>
一缕绝望的黑色，隐隐笼罩夜幼星。</p>
夜幼星闷哼一声，再一次跪在地上，扎好的头发全部散开。</p>
“让我仔细看看。”</p>
“唔……先是教化出众，然后是一朝之主？有那么点意思。”</p>
夜七把玩着飞到手里的卷轴，自顾自琢磨了两句，重新抬起头来：</p>
“可惜了，你本是绝世璞玉，本该执掌「先天皇储」这样的荣耀，然后成为夜氏一族的「修罗之子」。”</p>
“老夫依然想不通，你为何要放弃，为何要将这样的机缘……硬生生浪费！”</p>
“叔祖！”</p>
夜寒君轻声道：</p>
“那是我的同胞血亲，站在我的角度，难道不应该救吗？”</p>
“呵呵。”</p>
夜七露出一丝嘲讽，四周的烛火骤然熄灭。</p>
这般的黑暗，即便是夜寒君也变成了瞎子，只能听到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p>
“她只是先天不足，有一半概率无法觉醒职权而已。”</p>
“即便一辈子都是凡人，她也流淌着夜氏的血脉。”</p>
“一旦你成为先天皇储，甚至成为修罗之子，谁敢伤她一根头发？”</p>
“叔祖，这是我自己的选择。”</p>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既定的事实摆在眼前，并没有回头的机会。”</p>
夜寒君不卑不亢，继续保持躬身的姿势，回应黑暗中老者的声音。</p>
“的确，此事已成定局。”</p>
“你主动觉醒了双职权，也让一些人最后的幻想烟消云散。”</p>
“相比之下，错位召唤已经无关紧要。”</p>
“但是……孩子，站在家族的角度，你可知你这样的选择……会引起多少人的愤怒？”</p>
“你能活下来，你能继续参加试炼，差不多耗尽你此前积攒的全部人脉。”</p>
“以后……你自己看着办吧。”</p>
“不管是无悔还是后悔，不管是坚定前进还是痛苦攀爬，没有人会关心你，连你的父亲对你也失去了信任，何况是其他人。”</p>
绵密的黑暗，快速消退。</p>
烛火重新点亮，摇摇晃晃的，甚是刺眼。</p>
夜寒君闭口不言，像是没有感觉到，身边的其他人有多惊慌。</p>
他盯着身前的水晶球，沉默着用手指甲划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来。</p>
“啪嗒！”</p>
血滴溅在发光的球体上，始终都很安静的水晶球，突然颤抖起来。</p>
先是有一道裂纹出现，随后画面被分割。</p>
左边，出现一个蠕动的恶魔虚影，脖子上套着一个黑色的圆环。</p>
右边，出现一扇灰色的石门，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p>
“A级……恶魔支配者……”</p>
“B级……护道者？”</p>
夜七审视着古老的恶魔文字，闭上眼。</p>
“一个是族内最正统的血脉传承之一，有望通往终极。”</p>
“一个分不清底细、闻所未闻，但初次觉醒显示的是E，现在跳跃至B……进化的趋势过于夸张，也许具备预期之外的潜力。”</p>
“可惜……双职权是没有未来的。”</p>
“远比同龄人更多的契约眷灵，远比同龄人更丰富的权能……好好享受你现在的生活吧，也许这就是你想要的。”</p>
夜七沧桑的声音，再无一丝感情。</p>
他挥了挥手，眼前犹如拨云见雾，出现一座黑黝黝的大山。</p>
山上，到处是尸骸，到处是尚未干涸的血迹。</p>
一座又一座墓碑，如剑一般插着，或是锋利，或是阴冷，或是静谧无声，或是气势磅礴。</p>
山之巅，只有一块碑石。</p>
其上刻着“夜修罗”三个字，仿佛是凿刻在某种生灵的血肉中，不断有黑色的魔血，顺着碑石流淌出来，然后变成一道从天而降的黑血瀑布。</p>
夜寒君、夜东海、夜幼星，双膝跪地，重重磕头。</p>
恍惚之间，尸山缓缓蠕动，似有三座新的墓碑，竖立在山脚的位置。</p>
“你们的名字，已入族谱。”</p>
“从今往后，你们可与任何人提起自己的真名。”</p>
“但是，记住老夫的话，夜之姓……不可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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