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五年流逝而过。
东莱洲因洲中灵机渐渐兴复之故,各地妖魔频出,好在乐朝国势正盛,地方之上皆有强兵精卒戍守,这些妖物一旦聚众成部,便被立刻打灭下去,始虽是起落不断,但终难以成势。
常平郡,郡都府。
“元大人,末将已把马蹄山拨云大王头颅带到。”
一名帽插双雉翎的将官站在阶下,将手中一只黑木匣高高捧起,堂中各人皆可见得其上有血迹自盒隙之中冒出。
元镇平把手一抬,自有身旁亲卫下去将木盒拿了上来。
他伸手一拨,将之打开,霎时一股腥臭气息弥散而出,但他却仿若未闻,还亲手捧起那狰狞妖首查验了一下,确认无误之后,这才挥手让人拿开,又在请功簿上画上一勾。
不过看着薄上还有几个妖王名姓,却是笔锋微微一顿。
底下将官各个都是喜气洋洋,这头拨云大王乃是一花雀成精,手底下有上百妖卒,时常下山捕掠人畜为食。
因其飞来遁去,极难杀死,郡中也是用了数月布置,布下一饵,诱其前来,直到昨日,才算将之铲除了,虽有几个小妖逃去,但却也作不得大害了。
这时有一名文官出列,大声道:“大人,此妖一除,岿南山路已是打通,我等集结兵马,攻打盘踞此山中的七巧妖王,如此全郡可定!”
元镇平沉声道:“是要剿,却不可操之过急。”
那文官一愣,自己这番说辞可是早已定下之事,否则他哪敢自作主张说出,一转念,就知事情有了变故。忙转口道:“大人说得是,是下官心急了。”
元镇平一摆手,道:“与你无关。前日已是打探清楚,这七巧王并非一头妖王。而共是七头。”
“七头妖王?”
在座将官都惊呼出声,若是往前数上百载,妖王也算不得上什么,那时乐朝大君往往一仗下来就杀得数十个,可自平定天下后,也就少见了,一郡之中能有两三名妖王便能惊动朝堂了。
需知一名妖至少要十名劲铁枪将,再辅以强弓劲弩。方能拿下。
而这般人物,却需服食妖魔精血,又用秘药洗身,至少熬炼十多载才成,放入军中,各个都能以一当百。
郡中原先有三十二名铁枪将,只是几番剿杀妖魔下来,也有损伤,如今只剩下二十七人了,对上七名妖王。那胜算少之又少。
有一名将官满脸忧心道:“武宗皇帝之时,妖魔便被驱逐下海,本以为天下安靖。未想没有二十几年,又是不安宁起来。”
另一人小声接言道:“有传言说有女妖混入后宫之中,祸乱朝纲……”
元镇平突然脸色一沉,喝道:“胡言乱语,此只是民间谣传,你我身为朝廷官吏,怎么妄言?着汝罚俸半载!”
他官威极重,这一板脸,堂上大半都是诺诺不敢言。唯有先前那第一个开口的文官不惧,满脸凝重道:“大人。七巧妖王要速速剿,否则其成了气候。反成大害。”
元镇平沉声道:“我也知这个道理,只是郡中校卒连番出动,早已疲敝不堪。”
那文官苦思片刻,忽然抬头道:“大人,听闻上德仙观中前日来一名敕封仙师,不妨向那处请援?”
元镇平眼前一亮,觉得也是一个主意,缓缓点头,道:“待我细思之。”
自张衍分身传下练气法门之后,此法在尘世之间已是广为流传,虽至今还未有一人能开脉破关,但其中稍有成就者,都是体魄雄健,奔走如飞,修行不过短短十数载,其力已是不逊兵中将官。
且这门法诀无需外药,只要你有恒心毅力,苦练不辍,便是不能入道,至少也能强身健体。
只是这般辛苦,却不及用妖魔骨血养炼得来容易,因而并不为世家大族所取,反得一些寒门弟子喜爱。
而寻常百姓习练者更多,以往为对付妖魔,需请得官兵前来围剿,而有了这法门,一些势力不大山野精怪便可自家应付了。
这却也引得朝廷注目,怕民间得法之后,扰了尊卑次序,只是见得此是上德仙师传下,不敢禁绝,便将那些分身一个个都封了仙师名头,允其在各地设观,每年可挑得一些弟子入朝堂为官,纵然分了些权柄出去,可如此一来,也就不怕其生出变乱来。
元镇平退堂之后,正想着如何请得那仙师出来相助,却有手下人来报道:“老爷,大公子来了。”
元镇平喜道:“是清儿来了么,我正有事寻他,快快唤他进来。”
少时,元景清上得堂来,跪下一拜,道:“孩儿见过父亲。”
元镇平见多日不见,自家这孩儿愈发英挺,举止也是沉稳,很是欣慰道:“我儿快快起来。”
父子两人坐下之后,就在这后厅之中说话,说了些家中琐事后,元镇平便问起元景清番来意,后者回道:“孩儿此回欲入京,上青合山求道。”
元镇平一怔,沉吟道:“不能再等上几年么?”
元景清道:“孩儿近来只觉功行难以再进,思来想去,是入山的机缘到了。”
元镇平点头道:“也好,你学成之后,愿能如几位仙师一般护国安民,为父这处正巧有一事,由你出面,却是合适。”
元景清正容道:“父亲大人请言。”
元镇平将缘由说了,又道:“如今朝廷四处用兵,为父纵然奏请天军,至少也需等上半载,可若有上德观仙师相助,想来不难除去那七头妖王。”
元景清想了一想,这些年他倒并未闭门造车,结交了不少修炼此门道法的修道人,有几个甚至已拜入了仙观之中,便认真言道:“孩儿必是把话带到。”
因此事涉及郡中百姓安危,不宜耽搁。他便决意立刻上路,元镇平本欲派遣几名家将跟随,不过皆是便被他推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