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伸出手去,接了过来,此书倾尽周崇举一生的心血而成,其中因还有注释之言,价值更大,要是交给于此道之上天资杰出之人,或可再造就几名炼丹宗师来,不过想要达到周崇举这般境地,怕极不容易了。
因天地灵机之故,使得诸物物性极易变化,今日是如此,来日却又是另一个模样,只靠单纯死板的载录观摩是毫无用处的,是以炼造只能靠经验丰富的丹师来把握,但若无有真传指点,往往数十年也未必能入得门径,除非是那等心志坚毅之人,但这等人物,恐怕也早便冲着长生之途而去了,哪会愿意在此道之上多做耽搁,只是想到这里,他心思一动,微微沉吟起来,
周崇举道:“师弟可是想到了什么?”
张衍言道:“师弟在想,既然我九洲先贤可立补天一阁,专研炼器,为何今人不能再造一门,只问丹道呢?”他顿了顿,又道:“如今也正好有此机会。”
虽然各派都有丹师,但以溟沧派中丹鼎院底蕴最深,实力最强,甚至到了山海界后,有一段时间都是丹鼎院在为各派提供外药。
但院中修士大多是门中退隐的长老或是无望道途得修士,从根本上来说,真正精通炼丹手段本就不多。而且此处毕竟溟沧派下院,现如今为照拂各派,门中弟子修炼外药也是有些不足,长此以往,于己于人都是不利。
而在外立此一派,可引诸派丹师入内,专以供给外药丹丸,此派为己身之利考虑,自然而然会用尽一切办法扶持丹师,也就用不着他人再来为此费神了。
周崇举一抚须,感叹道:“此事若能做成,不但于各派有利,丹道也必会得一时之兴,只为兄是看不到了。”
张衍笑了笑,道:“却也未必,师兄不定可以看到。”
周崇举微讶,随即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道:“若是别人说这样,为兄只会一笑置之,可从师弟口中说出,那却未必是妄言了。”
他又笑一声,道:“为兄身后之事俱已是有所安排,院主之位也交托在了凝儿手中,看这天色风光正好,也不必耽搁,当可行去了。”
张衍点了点头,大袖一挥,霎时遁破虚空,下一刻,两人便已是来至如今一方海域之中,那一头自太冥祖师时便就存在的玄龟正静静卧在海下,只有背上坚壳露在外间,承载着九座大城。
周崇举此番转生,准备落于九城之中,此间民众久沐灵机,自不是外间之人可比,且还在溟沧派遮护之下,不会被妖魔异类吞食,下一世若有道缘,也方便门人弟子接引回来。
两人凭空站在海水之上,看着水浪起起落落,说些过往之事,又过半个时辰,见天中朝阳已起,周崇举道:“时辰已至,为兄当去了。”
张衍打个稽首,道:“师兄好走。”
周崇举不再言语,在朝霞映照之下,缓缓向着九城方向遁行而去,只听他口中吟声道:“本是少年意气,敢推凌霄御座,一朝打落凡尘,千年方斩执我,今解此身归去,来日再观道果。”
随他渐行渐远,身躯也是随之淡去,最后一道灵光闪过,就再无半分踪迹。
张衍在半空中默默站立许久,随后一挥大袖,已是破开虚空,回了丹鼎院中。
张玄澜、盛乘霄二人见他回来,道:“见过师叔,不知师祖可是归去了么?”
张衍颌首道:“我已是送周师去往九城转生,待时机一到,自会告知你二人他此生归处,若有道缘,便可接引入门。”
张玄澜稍稍上前一步,深深一揖,道:“师叔,师侄有一事请教,那转生之人果真无法寻到前世识记么?”
修道人明明知晓下世可转生为人,也同样畏惧生死,那是因为他们都知晓,来日之我,并非今日之我,若是成不了大道,或是有了变故,无人接引入门,那么数世、那至数十世转生下来,与芸芸众生也就无甚区别了。
张衍看向远空,目光深邃,言道:“传闻道行若是能去往凡蜕之上,那时自身已是寿同天地,当可以大法力点醒他人夙世灵慧。”
张玄澜、盛乘霄二人俱是躬身一礼,道:“师侄谢过师叔解惑。”
张衍微微颌首,道:“你二人资质不差,所传功法也是上乘,如今外物也是不缺,好生修炼,成就必是不小,只是入道以来,只在门中修持,尚还缺得不少历练,以山海界如今情状,你二人功行足可自保,当可出外走动一回了。”
张玄澜、盛乘霄二人对视一眼,正声回言道:“师叔指点的是,听闻门中同道正在征伐妖魔异类部族,眼下尚缺人手,我等稍作准备,明日便就下山往此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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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