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她的手抬了起来。</p>
白色的丝线再次扬起,朝着神明划去。</p>
神无法飞起,而祂的身躯又是如此庞大,因此,在丝线出现的时候,神明就知道祂无法多开,神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丝线朝着自己飞来,然后,再次斩落神的羽翼。</p>
为什么——这是神的思维之中出现的第一个问题,‘我’明明已经把那把刀……</p>
“刀的存在被抹去了并不代表刀就消失了,放心好了,我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子规的双手之中空空如也,但却依旧仿佛抓着什么东西,那是刀,是最初的那一把界明刀,她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发出了几声脆响,“神明啊……神明啊!”</p>
一只羽翼落在了地上。</p>
“神明说,一个若赢得世界,却失去自己的灵魂,即自己的良心,对他而言又有何用?我们不要贪图虚名,彼此惹气,互相嫉妒,我们行善,不可丧志,若不灰心,到了时候,就要收成。”</p>
又一只羽翼落在地上。</p>
神想要奔逃,但是祂的身躯实在是太过于庞大,而且,和挥刀的动作相比起来,神实在是太慢了,高高在上的神明落入凡间,也就和那种圣洁的存在失去了联系,至少,现在,在子规手中那一把被抹去存在的刀之中,诡叙坊津照命尊已经不能够被称为神明了,那只是一只怪物,一只待宰的怪物。</p>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杀戮有时,医治有时;拆毁有时,建造有时;哭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抛掷石头有时,堆聚石头有时;怀抱有时,不怀抱有时;寻找有时,失落有时;保守有时,舍弃有时。”</p>
两只羽翼落在地上,至此,属于诡叙坊津照命尊的羽翼已经全部被斩落,地上随意摒弃着几只羽翼,而神明那扭曲的姿态上,几道切面正在渗出黑色的血液。</p>
检定失败,检定失败,检定失败。</p>
【检定,检定,妫瀹,濡钪鐎,婵偀锅挞悗,濠碘槅锅閸嬫捇镇……】</p>
谎言没有效果,四周的景色不断变化,楼房拔地而起,树木沉入地面,灯光闪烁,连同着天空之中的裂缝,洒落的那一缕阳光,白色的丝线切过神的身躯,把神的高贵和骄傲彻底击碎,疼痛感、愤怒、畏惧、害怕、担忧、慌张,各种情绪挤压着神的身躯,让这一切充斥着虚假的谎言开始崩裂。</p>
“世人遭遇的,兽也遭遇,所遭遇的都是一样;这个怎样死,那个也怎样死,气息都是一样。人不能强于兽,都是虚空。都归于一处,都是出于尘土,也都归于尘土。”</p>
错误——这个词汇可以说是谎言和虚假的克星,错误,和现实相悖的地方,而现在,填补了子规身躯的存在,就是错误,历史的错误——历史之中已经死去的人出现在了现在,时间的错误——数百年前就应该被制造出来的界明刀实际上只有短暂的寿命,各种各样的错误衬托着子规,让她那渺小的身躯站在神明面前,如同山峦一样高大。</p>
“看哪,受欺压的流泪,且无人安慰;欺压他们的有势力,也无人安慰他们。因此,我赞叹那早已死的死人,胜过那还活着的活人。并且我以为那未曾生的,就是未见过日光之下恶事的,比这两等人更强。”</p>
白色的丝线划过,这一次,斩断的是神的触手,神的身躯轰然倒塌,几只断裂的触手在地上扭曲爬行,片刻之后,失去生息。</p>
——她去往那个小房间,那张木桌子上的小祭台,装着一捧土的小碗,她为那个小碗插上三根香,往酒杯里倒上半杯酒,然后开始对着这个没有名字的神明祈祷,动作?按照自己的来,祷告词?按照自己的来,不论做什么都按照自己的来。</p>
——她对着自己祈祷,呼唤出了这个世界的错误。</p>
而现在,这一份错误的名字,就叫子规。</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