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火松树林的路上，可怜的小伙子麦金托什还丝毫不知自己接下来要面临怎样的命运，满脸老实天真，缠着瑞文说这说那，聊起了铺面的装修，宣传，他目前最看好的特色菜品云云。</p>
“瑞文先生，将来是不是该把广告登到报纸或告示牌上去？”</p>
“嗯。”</p>
“瑞文先生，以后我每天都会做您喜欢吃的东西带回家来！”</p>
“嗯。”</p>
“瑞文先生，招牌菜选扇贝汤好还是蘑菇鱼排好？”</p>
“嗯。”瑞文心不在焉地回应着，脑子里只有他的异咒。</p>
现在他已经知晓了所有异咒的底细，除了“决斗之舞”，他至今还不知道这玩意是拿来干什么的。</p>
“昨天，我对着不同的东西试了两次，但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心想道。</p>
死物，动物，没一样能让这“决斗之舞”发挥出任何作用。</p>
“就只剩下人没有尝试了。”</p>
金理所当然地成了自己的实验小白鼠。</p>
直觉告诉瑞文这句异咒并不会致命，但他不确定这会不会把人弄成重伤。</p>
所幸，现在他有了“愈合之触”，不论多重的伤，都可以借由自己之手变为没发生。</p>
风魔鸟们跟着金，低空飞行，落在了火松树歪歪扭扭的深色枝杈上。</p>
“行了，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瑞文抬头看向树梢上停得密密麻麻的大黑鸟，它们正不停朝自己发出警告的鸣叫。</p>
“嗯，大概不会吧。”他自顾自地补充了一句。</p>
“站在那别动，金。对，就那里。”</p>
他在一棵高大的火松下让金立定，自己走出了十来米远。</p>
“立定，站直。”</p>
小伙子乖乖照做。</p>
“算了，还是蹲下，双手抱头。”</p>
“啊？”金不解地摇了摇头。</p>
“照做就行了。”瑞文也不确定哪种姿势最安全。</p>
他稍稍低下头，用希伯来语低声吟诵了起来。</p>
“啊！啊！以乌鸦的名义，赋予这段话语控制的能力！”</p>
异咒立刻产生了效用，一条淡红色的丝线自他的右脚踝处蜿蜒而出，直连到了金的右脚踝上，猛然绷直。</p>
“......然后呢？”瑞文挑起了一边眉毛。</p>
除了那根奇怪的红色丝线外，他依旧没有看见什么实质性的改变。他皱了皱眉头，往前走动两步，没什么特别的发现，便又退回了原来的位置。</p>
忽然，他看见对面的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面。</p>
他的脚上没有感觉到任何拉力，可小伙子的身体就这么毫不讲理地被丝线给牵动了起来，任由他怎么挣扎反抗，都无法违抗这股无形力量的拉扯！</p>
“我明白了！”瑞文迅速弄明白了这句异咒的作用。</p>
“决斗之舞”正如其名，能将自己和一名对手框定在一个距离固定的“角斗场”内，阻止对方脱身！</p>
决斗是人类之间独有的战斗方式，因而这句异咒只能对人类生效！</p>
“你起来，往后退两步试试。”</p>
“不行，瑞文先生，我动不了......”</p>
从草地上爬起来的金费劲地迈着右脚，纹丝不动，红丝线绷得紧紧的。瑞文发现，随着对方和自己的距离缩短，红色丝线也会相应缩短，依旧保持紧绷。</p>
他自己试着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小伙子的身体被狼狈地拖拽着，撞上了一棵粗壮的火松树干，却直直地从中穿了过去！</p>
“原来如此，一旦施放这道异咒，对方和我的距离就只能拉近，不能远离，甚至能够无视物理法则。将对方从掩体后强行拉出来！”</p>
“看来，这‘决斗之舞’是个相当有效的牵制手段，但弊端也很明显，一旦对手反应过来，选择强行近身发难，我自己同样没有拉开安全距离的方法。”</p>
“金，我打算在将来把所有我掌握的东西都传授给你。”瑞文解除异咒，在一个大树桩上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对小伙子循循善诱。</p>
“你需要攒下一些钱，然后物色一件异语遗产，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p>
“真，真的吗，瑞文先生？”</p>
“当然。”在了解了所有异咒的效用后，瑞文就萌生了培养一名学徒的想法。</p>
自己目前拥有的手段以牵制和干扰为主，在正面抗敌方面还有些欠缺。要是能多出一个和自己配合的学徒，说不定能够达致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p>
金满身是草地爬了起来，抖掉了身上的两只火蚂蚱，两眼之中冒出了明亮的星星。</p>
“真是太感谢了，瑞文先生！我会尽力争取这一天的到来，以我自己的方式。”</p>
“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瑞文随意地踩死了地面上的一只不知名小甲虫。回家的路上，他在路边摊位花6烈洋买了两杯鲜榨的加糖火松树汁，无声无息地庆祝了一下自己的收获。</p>
来到艳阳街南街口，他意外地在自家门口看见了多罗莉丝太太那把皱巴巴的阳伞，她正准备转身离开。</p>
“太太！请问您又有何贵干？”他神经紧绷地问道：</p>
“不会......又和玛丽有关吧？”</p>
别又是找猫就行，千万别是找猫。他在心中不停念叨。</p>
“不是，瑞文先生！我昨天来找您的时候您不在。能耽搁您些时间吗？我有些事想和您谈谈。”</p>
多罗莉丝太太有些焦急地转过身来，瑞文立刻注意到了她浑圆的右眼，眼睑上的赘皮全都被撑了起来，那只眼睛变成了明亮的竖瞳。</p>
真的是她买了那颗“刺痛的知能”？</p>
瑞文在心中叹了口气，奥贝伦真的很小很小，而且事情永远会往每个人最不喜欢的方向发展。</p>
“当然，快请进。真抱歉，让您在门口久等了，先进去喝杯水，我待会给您泡些茶。”</p>
“水？什么是水？”多罗莉丝太太的话把他吓了一跳。</p>
“什么？”瑞文皱起了眉头。他立刻想起，“刺痛的知能”会随机消除宿主的现实认知！</p>
“您不知道水是什么东西了吗？”他发现多罗莉丝太太的嘴唇干涸，看起来快要脱水了，可她自己却一点都没发现！</p>
不论他向太太解释多少次，她就是想不起水是什么，以及人要喝水才能生存这件事！</p>
“嘶......”这下可难办了，他心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