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秒钟，三叶草的草汁才缓缓自茎部切口渗出。</p>
瑞文意识到，这句异咒的效果绝非预想中的物理切割这么简单。</p>
更加准确地说，这两条丝线蕴含的是将触碰的事物一分为二的概念。</p>
“概念”是一种神秘学上的术语。指向的是所有在神秘学意义上具有象征性的代称。打个比方，“苹果”的概念指向所有结在苹果树上的果实。如果有一种神秘仪式能将苹果变为黄金，那它必然只会作用于有着“苹果”概念的事物，只对苹果而非梨子生效。</p>
一般来说，拥有概念能力的大都是物品而非遗产，据近年权威化学专家兼神秘学者瓦伦的考究，主因多半是无机物相对简单的化合结构和较高的热稳定性，更容易将偶然浸染上的不寻常力量挽留，而有机物多半会因此产生排斥、分解或质变。</p>
这些物品相对而言较不常见，但也算不上特别稀罕。</p>
瑞文曾经见过一个拥有“三分熟”概念能力的锅子，非常适合煎牛排或溏心蛋，但永远做不了需要炖烂的烩菜和利索多饭。</p>
这种将事物“一分为二”的概念也和“三分熟”般一根筋，只能将目标对象给分成两半。</p>
好处自然是什么都能切，真正意义上的削铁如泥。</p>
坏处在于概念这种东西本身很容易被曲解，尤其是在奥贝伦，执掌规则的人和事物在对抗概念攻击上可谓无所不用其极。</p>
有“一分为二”的概念，自然也会有“分即是合”的概念。在神秘学角度上，甚至可以利用仪式对概念本身动手脚，让“二”不再代表“二”，“分”不再代表“分”。</p>
不过，目前瑞文还不需要担心这些，他比较在意的是这两条丝线的攻击范围和持续时间。</p>
首先，这些银色丝线能够延展的极限范围是三米，能够粘连在两个固定点之间作为陷阱，也能够徒手操纵，如同一条没有重量的三米长刃。</p>
再来是持续时间，理论上没有限制，丝线能够一直存在于原地，直到施咒者主动回收。</p>
但是问题出在两条丝线本身。每条丝线的极限切割次数仅有三次，超过三次，丝线会自行绷断，消失无踪。</p>
“唔，目前来看，倒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问题。”</p>
自己的职业是侦探，而不是杀手，强大的持续作战能力并非必须。</p>
事实上，能够发掘出这种级别的力量，对他来说已经是个意外之喜了。</p>
这时，瑞文意外地发现自己的中指在淌血，丝线偶然地垂下来，轻轻地落在了他的手指上，指甲莫名自中间分为了两半，然后是手指本身。</p>
飘动的丝线对于自己的主人也毫不留情！</p>
他已经能想象操纵失误之下，自己被自己的异咒大卸八块的下场。</p>
也不知道在这里死亡会发生些什么。</p>
“啊！嘶......”</p>
瑞文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是一斜。</p>
那根不听话的丝线不知何时已经缠到了他的腰部，将他整个人一刀两断，上半身重重摔到了草地上。鲜血慢了好几拍，才像漏底的酒桶般哗哗溢出。</p>
他还来不及闭气，就已经感到天旋地转。</p>
梦中的痛感比现实要轻很多，但已足以把他直接痛醒，所幸，下场不是直接死在梦者之屋里。</p>
天空中缓缓飘落一张纸，是那台杂物河流内的电报机吐出的内容。</p>
“一路走好！”</p>
嘶......真是恶趣味！</p>
瑞文捂着腹部，哆嗦着从床上爬起身，感觉腹腔内容物全都绞在了一起。</p>
带进梦者之屋的一把橘核自现实中完全消失了。</p>
“卡梅隆？卡梅隆！”</p>
他嗓音粗哑地呼唤外面的助手，因为他已经听见了助手的脚步声。金和卡梅隆的脚步很好分辨，后者要轻得多，仿佛一个行走于柔软地毯上的幽灵。</p>
“到‘算账’的大日子了，虽然你我都知道我不喜欢计算收支。”他依依不舍地开始数起了钱，将800烈洋塞进一个旧信封内。</p>
帮我把这个信封扔到租房经理的办公室前台去，空信封就别回收了，然后来拿你的钱。我多给你算了一点分成，你应得的。”</p>
他把种着橘核的花盆一个个又搬回了窗台上，让它们好好晒会太阳，仔细查看了电表和水表的计费手指，又数出200烈洋水费和500烈洋电费，分别用小纸条和胶水捆好塞进信封，开门把信封扔进了门厅。</p>
他有预感，年内这间公寓的月租会涨到1000烈洋，这都要赶上日升街南部的廉价租屋了！</p>
瑞文现在租住的单间属于侦探公司旗下最大的保险公司“大都会人寿”在城郊开发的一系列平价住房之一，属于副产业。绝大部分的人寿险和雇员险都由此公司发行，绝大部分关于保险的挖苦话也由此公司而生。</p>
当然，它也是亨特事件最大的受害者之一。</p>
瑞文不知道卡梅隆现在住哪，从没问，对方也从没提过。</p>
他打算在7月前向对方提出合租邀请。之所以把期限延长到7月，是因为他想看看金的餐馆混得怎么样，如果还行，他就选第二套方案，三人在红日市区外围直接租一栋相对便宜的长屋。</p>
这种长屋通常在路边，建在一些长条形的地块上，分摊下来，和市区内的小型假双层公寓租金相仿，但空间更大，设施更齐全。这么租能给三方省下不少钱，也能解决金一直睡沙发的尴尬问题。</p>
当然，如果双方任一拒绝，他就维持第一套方案，租在市区的另一端，远离其他同行。</p>
先是换个大点的地方。以后有了空调，橘子树长大了，这鬼地方可能就真的有点家的感觉了。</p>
在死亡或更糟的东西某天突然登门造访之前，他打算努力把事情做到尽如人意。</p>
要说什么让他还对这里有一丝丝挂心，那就是邻居多罗莉丝太太，不包括她的猫。</p>
啧，太有人情味不像你，瑞文提醒自己。</p>
“嘿，我认识的硬汉才不会考虑这个，那天在许德拉会所喝高的男人才像你。”凯夏惯例毫无征兆地插嘴道。</p>
“......别提了，小心我把你缝起来。对了，今天晨昏三点后，你知道我做什么了吗？”</p>
瑞文想知道，凯夏的意识有没有跟随他一起入梦。</p>try{ggauto();} catch(ex){}
他开始点算给卡梅隆的工资，与其说是工资更像分成和感谢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