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深在地表百米之下的长石镇。</p>
“噢,不!怎么又是这样......”</p>
长石3街21号内,捷特嘴含甘草棒,坐在巨型卡萨兔玩偶松软的肚子上,双手捂脸,又开始了抱怨。</p>
这回,他的抱怨对象不是寄居篱下的猫咪、潮湿到让报纸发霉的环境、或窗外时不时乱叫两声的秀逗警报。</p>
“洛克茜!”他朝贴满漫画海报的墙壁大喊道:</p>
“我的包裹卡在分拣站了,帮我上地表去拿一下!7284,里面有维姬柠檬汁的赠品解码徽章和给薯条、汉堡、吉拿棒的罐头,它们已经饿得开始在墙缝里抓蟑螂吃了!”</p>
汉堡、薯条和吉拿棒是他给沃尔曼督察的猫儿们起的绰号。此刻,三只毛色金黄的猫正并排在屋内的墙角和排气口附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陈旧的缝隙,似乎在期待里面突然冒出一条耗子尾巴或火蠊触须。</p>
办理出境手续少说要三个小时,回来得花费双倍的时间,而洛克茜用“离家的雾影”穿越岩层,飞上地表,只需要短短几分钟。</p>
他的女同事应了一声,色彩迅速从身上褪去,双脚离地,从屋顶上直直穿了出去。</p>
“嘿!记得拐个弯,还记得上次的教训吗?我们房子的正上方是一座蒸汽浴场!”</p>
捷特高声提醒,但对方已经穿进了岩层中。</p>
他把漫画书随手往书堆里一扔,粗略地瞄了一眼电费月结单--和地表不同,在长石镇,满脸堆笑的员工会亲自把计费单送上门来,并以高八度嗓门要求住户在彻底掐水掐电前结清款项,通常是三天之内。</p>
这种既人性化,又不人性化的服务态度在新德市相当常见。</p>
放下单子和表格,他又开始研究起摊在写字台上的东西来。</p>
在某位瓶盖爱好者的帮助下,他距离斯帕德军备公司和王朝基金会的内部越来越近,再过一个月左右,他们或许就会热情地邀请自己参观他们的喷气式飞行器工厂,或位于南部麦西坎区的总部大楼。</p>
到那时,自己和洛克茜或许就得彻底和地表告别了。</p>
有两件事,捷特一直没能想通。</p>
其一是上个月初,一笔通过不知名银行账户转来的款项,共三万烈洋。对于这类不知名收入,他总是会多留个心眼。</p>
但在紧张过后,这笔钱很快被他换成了一台不错的空调,就此缓解了屋内无比炎热的大问题。</p>
其二,是几乎在同一时间寄来的一张邀请函。</p>
“R先生......侦探公司......K......它们究竟代表了些什么?”</p>
捷特从墙上摘下一块木板,上面是他目前整理出的所有因果关系图表。</p>
“啧,所有线索之间都差了点什么东西,一个人,有个家伙和几乎所有东西都有所关联。但,我却没印象他到底是谁......”</p>
位于这张情报网中心的某个人,神秘地从印象中完全消失了。</p>
他怀疑自己的记忆被谁动了手脚,这相当不正常。</p>
“那家伙,会不会是这张邀请函中的K,或者R先生呢?”</p>
不论是“K”还是“R”,两个符号都不在他的知识范围内,他只知道,这些符号曾被极偶然地发现于一些古老的遗迹或文物上,推测是一些比奥贝伦文化还要早的古文字。</p>
但,根据近日调查所得到的情报,类似的符号也偶尔会出现在那些做梦一族的描述之中!</p>
这两者的共通点必然意味着关联,意味着他必须要一边继续针对做梦一族的调查,一边深入奥贝伦的过去,试图从历史中发掘出答案。</p>
“在高中时期,我的历史可总是垫底。”捷特把板子上的彩色图钉重新整理了一下,自言自语道:</p>
“也许我接下来该去求助奥贝伦大学的历史专家,或者那些被诅咒的古书,或许它们当中有一两本恰好会说话,能告诉我它们肚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p>
叮咚!滋滋......</p>
刚修好没多久的门铃又秀逗了,发出接触不良的滋滋声响。</p>
“我没订报纸,杂志或牛奶!”</p>
见门铃又响了一遍,捷特吐掉甘草棒,漱了漱口,把汗衫往下扯了一下,套上球鞋,拨开猫咪,打开房门。</p>
“噢,原来是您,摩尔桑太太!”</p>
门口站着的,是住在长石2街34号的摩尔桑太太,“血雾连环杀手”感染事故的幸存者之一,她不幸被遗产感染,在宝琪女士的救援下保住了性命,却永远失去了她的大儿子。</p>
这位三十出头的妇女头罩黑纱,戴着装饰银扣的白手套,这是新德市花园区的一种殡葬习俗,黑纱将一直伴随这位母亲直到九月底。</p>
她的头上共有两层纱,一层是替小女儿戴的。显然,她是个传统守旧的人,却相当爱护年幼的女儿,不希望她在学校被嘲笑。</p>
“您好,捷特先生,咳咳!”摩尔桑太太态度温和地回应道,用手背掩了掩宽厚的胸膛。</p>
从前,她相当介意年轻人骄傲轻浮的态度,认为社交革命毁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礼法规章。直到儿子马尔斯离开,她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应该对这些二十出头的大孩子们宽容一些。</p>
“您还好吗?听您的声音,我还以为沃尔曼督查回到镇上来了呢......”</p>
噢,该死!</p>
不经意吐出俏皮话的捷特在心中扇了自己的左耳一下--“流氓的低语”让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p>try{ggauto();} catch(ex){}
听见沃尔曼督查的名字,摩尔桑太太慢慢皱起了眉头。</p>
“我希望他永远都不回来!”她低声咒骂道。</p>
显然,她认定儿子的意外全都源于沃尔曼督察的监管不力,因为电台、《城东日报》和警方发表的声明中都是这样说的。</p>
“很抱歉,捷特先生。我的咳嗽是因为院子后面传来的刺鼻气味,这也是我来找您的原因。”</p>
“当然!请稍等,太太,我去收拾一下。”</p>